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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可宝珠却是不敢违背,她努力扬起笑,脆生生道:“少爷,我不哭了。”

可她的一双清眸却是水盈盈的,那样可怜地望着谢琢。

后来的谢琢总在深夜里想起这样一双春水一样的眼睛,但此时四岁的谢琢只觉得宝珠的眼睛像是他玩的琉璃珠一样漂亮。

宝珠是他的,所以宝珠的眼睛也是他的。

他抱住宝珠,吧唧一口亲在宝珠眼睛上,对他的东西爱不释手。

宝珠还不懂什么是羞涩,只觉得少爷真喜欢她,就好像弟弟从前也会亲她的脸一样。

她冲少爷用力笑得眼睛弯弯的,坐在床上低头继续摘苍耳。

少爷的小手凑过来抓她的头发,宝珠看着那白嫩嫩的小手,紧张地抓住,哄着他:“少爷别抓,这个苍耳刺手,少爷手嫩,会刺伤,我自己来就行!”

谢琢歪着头看她,乖巧地松开了手,只是他似乎很困了,揉了揉眼睛,又看看她的头发,天真无邪地说:“你和我睡一起的话,这个会跑到我身上吗?”

宝珠眼睛上还挂着水珠,她也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她不敢让少爷有一丝一毫可能被沾到苍耳的可能,检查过床上,将所有苍耳捡起来丢到床下后,她用控制不住的还有些抽噎的语气小声说:“少爷,今晚我不睡床,我睡这儿。”

宝珠拍了拍脚踏。

少爷奶呼呼地说:“可是娘说今晚你要和我睡呀。”

宝珠自诩比少爷大一岁,要承担责任,拍拍胸脯说:“这屋里就我和少爷,明天我不告诉夫人。”

少爷又揉了揉眼睛,乖巧地躺了下来,很快闭上了眼睛。

宝珠不敢打扰少爷,大气都不敢出,她坐在脚踏上,摘了一晚上的苍耳。

冬天天冷,但屋子里有地暖,从前宝珠哪能在冬日睡到这样暖融融的屋子,所以她一点不觉得冷。

宝珠也有心眼,在素心姐姐进来之前就赶紧从脚踏上起来,乖巧坐在床沿,一副刚醒来的样子。

“昨晚少爷和姑娘睡得好不好呀?”素心温柔地对两个孩子说道,一边将脸盆放架子上。

宝珠点头,刚要大声说好,身后却传来少爷抽噎的声音。

她茫然地回头。

素心姐姐已经将少爷从床上揽起,抱在怀里。

少爷白白嫩嫩的,漂亮得像是陶瓷娃娃,可此时却在素心姐姐怀里默默掉眼泪。

素心姐姐着急地问少爷怎么了。

少爷却不说话,只委屈巴巴往素心姐姐怀里凑。

素心姐姐再顾不上她,抱起少爷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着急就离开了屋子。

宝珠也担心少爷,心里更惴惴不安,她茫然又无措,嘴巴一瘪,也想哭了。

可是这里没有人会抱着她安慰。

宝珠没有娘了,她得靠自己,坚强点,听娘说的话,要宽心,多干活。

于是宝珠自己穿好衣服,扎好小辫,把被子叠了,小小的人儿还没脸盆架子高,她使劲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又去搬了小板凳过来站上去,自己洗了脸,洁了牙。

做完这些,宝珠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她站在原地揪着自己衣角,茫然地等着,也不敢出去。

好在也没等多久,就有人来找自己了。

来人是夫人身边的婢女素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着宝珠的神情有些难看。

宝珠更害怕了。

她看到素娥姐姐扫了一眼床头的苍耳,什么话都没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到了夫人那儿,宝珠直接就跪下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少爷被夫人抱着,已经不哭了,只是白嫩的脸上,两只眼睛红红的。

“宝珠,你为什么要摘苍耳玩?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里不是乡下,你不能和在乡下一样玩?你让阿蕴身上都沾到苍耳伤到了他你赔得起吗?”

阿蕴是少爷的乳名。

夫人怒气冲冲。

宝珠却听得茫然,她立刻就委屈巴巴地抬头说:“夫人,昨天我睡上床时,床上就有苍耳了……”

“还敢顶嘴!”夫人怒拍桌子。

旁边的老爷温声劝她:“别气了,宝珠整日乖乖地待自己屋里,哪里去摘苍耳,指不定是哪个调皮小厮做的。”

夫人却还是很生气:“难不成阿蕴会骗我?”

老爷瞅了一眼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少爷,捏了捏眉心,不说话了。

宝珠急得脸都红了,委屈得不行:“夫人,真的不是我。”

夫人瞪她:“好,这事不提,昨日我让你和阿蕴睡一张床上,你为什么不肯睡?我儿如斯漂亮,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个乡野小丫头?”

老爷叹气,又看了一眼四岁的儿子,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这个儿子呀,长得白嫩漂亮,却像是天生比别人多长了心眼子,小小年纪,可不就像是个芝麻白汤圆,外面白,里面却是黑的。

先前听说要有个媳妇,虽然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听说要睡他的床、以后要跟着他,可不高兴了。

“夫人,宝珠许是不小心摔下床的。”

宝珠听到老爷这么说,脆生生地认真辩驳:“老爷,是因为我要摘苍耳,所以才不睡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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