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青听了就吓了一跳。
敬姝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这怎么能叫嚣张呢?分明是有恃无恐。”她语气淡淡地说道。
当初她不过对着赵嫔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赵嫔就敢借着自己腹中的龙嗣,找陆瓒告状罚她。
可如今,谢贵妃随便找个理由罚赵嫔下跪,赵嫔却半点不敢拿龙嗣反抗。
这说明什么?
谢贵妃有宠,有子,还有贵妃这样高的位份在!
可以说,若不提后位,她简直是这后宫的人生赢家了!
敬姝说不羡慕谢贵妃,那是假的。
她要是也有谢贵妃如今的地位,哪还用得着像昨晚那样,装傻白甜陪着陆瓒那么玩?
不过敬姝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处。
“昨夜圣上来倚翠宫,这消息竟是传得这样快?”
她不由喃喃说道。
陆瓒昨晚来倚翠宫的事,只有御前的人,和倚翠宫的宫人知道。
御前的人嘴巴都严,没有陆瓒的命令绝不会乱说,而陆瓒是昨夜里悄悄来了,摆明了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泄露消息的,就只有倚翠宫的人了。
倚翠宫可不是只有敬姝的心腹,还有几个之前内务府赏赐的新人,一直没得她重用。
但陆瓒人出现在倚翠宫,这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而倚翠宫被禁足的只有敬姝,其他宫人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那么他们要往外头递消息,可就太简单了!
袖青和陈笑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
“先用膳。”
敬姝不动声色地道了句。
待用完了午膳,敬姝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吩咐道,“把倚翠宫的人,全都叫到本宫面前。”
倚翠宫如今一共有十个奴才,其中宫女六人,太监四人。
袖青和尺霜是在敬姝身边伺候的,陈笑领着倚翠宫大太监的职务,算是宫里的管事太监。
他们三人都是敬姝信得过的。
剩下的四个宫女、三个太监,则需要敬姝细细闻讯。
不一会儿,一众奴才都在敬姝面前齐整地站好,神色各异地等着敬姝问话。
敬姝起身,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搞得这些奴才有些不明所以。
又绕了一圈,敬姝才终于坐下,笑了笑,问道:“你们当中,有些是从本宫进宫就伺候本宫的,有些是后来被严公公带过来,由本宫挑中的留下来的。
“之前本宫一直未曾和你们多说过什么,不太了解你们,也就不知道你们擅长什么,该怎么提拔你们。
“这样吧,本宫呢,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听一些热闹事儿,你们在皇宫的时间比本宫久,想必知道的事情也多,谁能说出这后宫里发生过的、引人议论的热闹事儿,或是别的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本宫就提拔谁进内殿伺候。”
她一番话说完,惹得众奴才都是一脸惊讶。
还有这种提拔方式呢?
可问题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紧要的一条就是要嘴巴严,这乱说别的秘密,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开这个口。
然而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被这个话题给带得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来。
于是,敬姝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几个奴才心里说起的各种瓜。
有些是先帝时期的陈年旧瓜。
有些是敬姝已经知道的。
但这些都不是敬姝这会儿想听的。
很快,一道有些嫉妒扭曲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这位敬嫔娘娘还想打听别的宫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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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倚翠宫时,敬姝正懒洋洋地倚在美人靠上,一边吃葡萄一边看话本打发时间。
袖青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又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酝酿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您别难过,圣上便是去宠幸了赵昭仪,可娘娘在圣上心目中却更为特殊一些。”
敬姝闻言就奇怪地看她一眼:“本宫为何要因为他去宠幸别的女人而难过?”
不过睡过几次,各取所需罢了。
她又不喜欢他。
“再说了,本宫除了比赵昭仪漂亮那么几分,又有哪里特殊了?”
“娘娘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呀!这样的情分,岂是那赵昭仪能比得了的?”
袖青当即想也不想地道。
敬姝噗嗤就笑了。
袖青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娘娘。
“傻丫头,从本宫爬上圣上的床的那一刻起,本宫于圣上的救命恩情就已经抵消掉了。”
那一连五日的专宠,已经是她利用对陆瓒的恩情换来的。
往后,陆瓒不会再因为这份恩情纵容她、回护她什么了。
敬姝看得十分透彻。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袖青却更着急了。
“可是娘娘,赵昭仪显然看娘娘不顺眼,今夜她侍寝,明日去坤宁宫请安时她必要借此挖苦娘娘了!那赵昭仪以前就一直得宠,万一她勾着圣上以后不来娘娘这里怎么办?”
敬姝听她这么说,捏着话本的手便是忽地一紧,内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凉感。
这就是古代后宫的女人啊。
每天都要数着皇帝的宠幸过日子,谁多一夜,谁少一夜,为此斤斤计较,甚至不惜互相残害……何其可悲!
“放心,宠,本宫会争的,但为了争风吃醋而忘掉自己是谁,本宫绝不会叫自己这样。”
敬姝摇了摇头,眼神无比清明地说道。
次日一早的请安,果然就像袖青所预料的那样。
敬姝人一到,那讽刺的话语就直接朝着她的面上来。
然而还没等对方说上两句,敬姝就抬手打断,一双妩媚的眸子睨着对方,懒洋洋道:“昭仪娘娘能否换个说辞?诸如这种圣上对嫔妾已经腻了的话,嫔妾也听腻了,真的半点膈应不到嫔妾。”
赵昭仪今日原本春风得意,一听这话,顿时被气得不行。
“那要不嫔妾替娘娘说两句?”
敬姝眨了眨美眸,“昭仪娘娘昨夜侍寝,倘若今夜圣上不去的话,那嫔妾是不是也可以说,圣上只一次就腻了呢?是不是昭仪娘娘昨晚哪里伺候得不好,惹得圣上不高兴了?还是说昭仪娘娘犯了圣上的什么忌讳?惹怒了圣上?以至于他厌烦了昭仪娘娘?”
她此言一出,饶是赵昭仪知道这都是她胡诌的,可一张脸还是瞬间就白了。
“一派胡言!你胆敢污蔑本宫!”
赵昭仪恶狠狠瞪住她。
“岂敢啊,嫔妾不过举个例子罢了,都没有发生的事,昭仪娘娘怎么还当真了?嫔妾想,圣上过去那般宠爱昭仪娘娘,想必今晚也仍会点昭仪娘娘事情的吧?不会圣上今晚不过去吧?不会吧?”
敬姝做出一脸真挚担忧的模样。
赵昭仪瞬间被恶心得不行,想要收拾敬姝,却碍于皇后在此不敢动手。
看着敬姝眸中流露出的挑衅神色,她忍无可忍之下,只得猛地起身向皇后行礼道:“嫔妾昨夜侍寝太久,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又恶狠狠瞪了敬姝一眼,竟是被气走了。
敬姝撇撇小嘴,明艳脱俗的脸上满是无辜。
皇后看在眼里,微摇了摇头,却是端起一杯茶抿了口,什么都没说。
“娘娘,您就真不怕圣上万一今晚又翻赵昭仪的牌子,打您的脸?”
一回到倚翠宫,袖青就立即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圣上今晚有事,压根不会进后宫。”
然而,敬姝却十分笃定。
她脱掉身上的披风,走到美人靠上一躺,又拿起那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娘娘又没叫人去打听前朝的消息,怎的如此肯定?”袖青一脸纳闷。
“本宫做梦梦到的,行不行?”敬姝盯着话本子,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这当然是在瞎说。
实际上,是今日请安时,从皇后那里偷听来的。
当时她一进去,就被其他妃嫔们挤兑。
赵昭仪正得意洋洋地跟她炫耀着昨夜侍寝的事,她就忽然听到主位上的皇后正在走神,心中说起了一个瓜:
“端王自下毒害死先帝谋逆至今,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过去先帝就偏宠他,还在世时曾赐他一张免死金牌,可端王却把他这免死金牌给了他的宠妃孟氏用,圣上碍于先帝旨意,只得免于孟氏一死,可没想到,今日一早前朝就传来消息,说是孟氏服毒自杀了。
“她想死也就死吧,没人拦着。
“可问题是,孟氏还留了一封遗书,污蔑圣上要对她强取豪夺,将她接入宫中为妃,可她一女不事二夫,宁可自杀也不愿入后宫。
“且孟氏临死前,还安插了人手,将这遗书的内容宣扬得满城皆知,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闻圣上看到那封遗书时脸都黑了,怕是又要好几日不会来后宫……”
敬姝当时听到这个瓜,就差点笑出声。
这会儿眼睛盯着话本上的字,脑子里却又是想到陆瓒那样目下无尘的高傲之人,居然被传出这样的谣言,那张脸得黑成什么样子?
她顿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要不是怕触他的霉头自己讨不了好,她还真想现在就去御书房看看……
敬姝也只这么一想,去她是不敢的。
当即注意力又回到话本子上。
然而却不知道想什么来什么,她还没看两行字,陈笑就忽然进来禀报说道:“娘娘,御前的王公公来了,说圣上宣您现在过去伺候笔墨。”
“呀!太好了娘娘!圣上心里果然还是想着您呢!”
袖青一听,顿时高兴得抚掌,立马就忙活着看看要给敬姝换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戴什么头面。
敬姝却脸色一僵,拿起话本朝自己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瞧我这乌鸦脑!
就不该想着去看陆瓒脸黑成什么样了!
这种时候,陆瓒那张臭脸,哪有手里这狗血淋头的话本子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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