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事无巨细都要帮顾若溪做好的行为,大家经过在杏花大队的十几天,已经见惯不怪了,但又让第一次看到的张姨侧目。
吃完早餐,顾若溪上楼换衣服,大白天的,霍从野顾及到她怕被长辈知道,便进了二楼的客房。
顾若溪今天穿了一条白色小方领到膝连衣裙,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乌黑浓密的缎发披散着在身后,额前的头发用珍珠发夹别至两边发顶,露出绝色无双的美颜。
霍从野皱着眉,乖宝这样出去,所有人,男男女女的目光全部都会落到她身上。真想把她永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友谊商店内,顾若溪正在试背一款白色的C家小挎包。
“阿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道略带诧异的清朗男声,他循着声看过去,是他同一个大院的发小,凌骁和他的妹妹凌云。
霍从野对他微微颔首打招呼:“昨天刚回来。”
听到声音的顾若溪也转身,一张天地都失色的俏脸令兄妹俩失语,凌骁感觉还能隐隐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莲香。
“若若,喜欢吗?就要白色了?还是黑色白色都要吧!”霍从野故意凑近顾若溪,伸手搂了搂她的腰宣示主权。同为男人,他自然明白凌骁眼神里装的是什么。
“额,阿野,这是?”凌骁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是我的未婚妻。”
霍从野站到顾若溪侧后,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领地。
“未?未婚妻?你不是不愿意……”
“什么不愿意?无稽之谈!”
霍从野冷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要买结婚的东西,先走了,改日再聚。”
他轻柔地抚上顾若溪的肩,将她手上的包递给售货员开票。
“这位漂亮的妹妹留步!”
站在凌骁旁边的凌云这才从美色暴击中回过神来,她小跑着上前,热情地想要凑近顾若溪,被霍从野冷脸挡开。
“漂亮妹妹,我叫凌云,你叫若若是吗?这友谊商店我经常来的,肯定比霍哥这个大男人熟,不然让我给你介绍陪你逛吧?服装区那边到了一批新款秋装,我们过去看看。”
凌云不理会冷脸霍从野,硬是绕开他挤到了顾若溪的身旁。
顾若溪抬头看霍从野:“哥哥~”
看出宝贝对这个提议心动了,霍从野只好无奈的同意了。
一旁的凌云激动得手都攥红了,大美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双人约会变成了四人行,凌云挎着顾若溪的手臂走在前面,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后面两个男人偶尔出声聊两句,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疏远得都比不上第一次见面的两个女生。
分开的时候,凌云还提议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被霍从野以要回家陪长辈吃饭为由拒绝了,恨得凌云咬碎了手帕。她留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给顾若溪,让她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约自己都有空的。
说好要陪长辈吃饭的霍从野带着顾若溪七拐八弯到了一座二进四合院的侧门。敲了三重两轻五下门,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门后是一个长相圆润很有福气的中年男子。看到一旁的顾若溪,他的眼神闪过惊艳,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微低着头恭敬地把两人迎了进去。
“霍少今天吃什么?”
“看着办吧,把你们的拿手好菜都拿出来。”"
直到遇到了你,我的人生终于有了自己的意义,若若,求求你,你想怎么样惩罚我都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都不会瞒着你,一直爱你敬你呵护你……”
他问得小心翼翼,盛满泪水的双眸满是期盼,冷硬凌冽的俊脸上满是泪痕和惶恐。
“你不是喜欢下跪嘛?那你也在我门口跪够一天一夜,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原谅你。”
顾若溪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见色起意被他洗得那么高大上,还什么“人生的意义”,这种背信弃义、又见色忘义的男人,呵呵,当她以前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如果他能正大光明地告诉她,他就是看到了她的美貌才决定不退婚的,她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现在,啊呸!
“溪溪,别胡闹!”
齐之雪面色冷然,出声呵斥她。
“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这还是齐之雪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斥责她,顾若溪的眼眶马上红了,泪水不断滑落。
“伯母,不要骂若若,我跪,我自愿跪的,我很乐意。”
霍从野本就是半跪着,现下整个人双膝重重落地,腰背挺得直直的,跪在那里像一座小山,只要若若对他还有要求就好,就怕她什么都不要他做。
顾若溪哭得粉白的脸微红,美目含满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美丽又脆弱。
霍从野的心如刀绞,想站起身把她搂进怀里温声轻哄,又不敢动,急得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里也泛起泪花,心里酸涩又如有针痛刺,痛苦无处宣泄。
恶狠狠地瞪了跪在身前的霍从野一眼,顾若溪转身,“啪”一声把门重重关上,在里面反锁了。
“霍团长,你别听那丫头说的话,她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你快起来吧,堂堂一个军团长跪在一个女孩子房间门口像什么话?别人看到了你让我们怎么解释?”
齐之雪说到后面,加上了威胁的语气。
“霍团长,既然误会解开了,你们过来本来就是为了退婚,现在不正合你们心意了嘛,再纠缠下去,可就不体面了!我们顾家虽然没有你们有权有势,也不是任由你们想怎样就怎么样的!”
“伯母,我错了,求求你,劝劝若若不要退婚好不好?”
霍从野用手背擦了一把泪,语气谦卑地哀求着齐之雪。
可齐之雪本就不太满意这门亲事,无论是霍从野这个人,或是他那眼高于顶的一家子,她都没看上。
她不求女儿以后过得多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况且以顾家私底下的家底,等年景好了,谁高攀谁还说不定呢!
霍从野一个军人,一出任务就消失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到时候留溪溪一个人孤零零在驻地等着他候着他回来。军嫂从古至今哪是好当的,不见穆桂英都亲自挂帅上阵了嘛!
再说他那背地里给他找好那么多个备胎的奶奶,亲事还没退呢,就承诺几家人让人家当孙媳妇。他那父母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连个背景板都不是。这种家庭,也就是京市大院里那些迷恋权势,想借霍老爷子的光往上爬的人家才会当香饽饽,在他们松宁,这种男人可是娶不到老婆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霍团长,这门亲事退了就是退了,再提无论是我女儿还是我们全家都不可能同意,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霍奶奶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虽然是老太太了,但是也尴尬地无所适从,悄悄的返回厨房。
顾若溪挣扎着用双手推开他,“霍奶奶还在呢!”
霍从野轻笑,把她搂进怀里轻揉了下头。
“阿野,快来吃早餐!”霍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就来!”
霍从野牵着顾若溪的手来到厨房,霍奶奶给他端上来了一大碗面条,上面窝着两个荷包蛋。
霍从野用右手接过,左手还拉着顾若溪不放,就这么吃了起来,看得霍奶奶一阵眼热。要不是八卦昨晚发生的事和案件的后续,她才不杵在这当电灯泡呢。
对上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霍从野也不卖关子,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昨晚从李铁牛家出来的瘦小身影是他的寡母牛寡妇,她偷偷摸到停尸处,给高向红的尸体淋上煤油,想来个毁尸灭迹,被一直紧盯着她下手的三人当场抓获。
将她绑起来后,留陈思文看守,霍从野和陆国豪到李铁牛家,把他也抓了,而他家孩子,则是交给了大队长家帮忙照顾。
经过分开审理,终于撬开了母子俩的口,案件也水落石出。
“那高向红本来是不愿意嫁给李铁牛的,是因为落水后被迫结合的,她母亲上个月找了个门路让她回城,那李铁牛肯定不同意呀,俩个人这段时间就一直为这事吵架。
李铁牛最后还把高向红锁在了家里,就怕她偷偷跑回城。昨天早上,高向红趁李铁牛上工的时候,从房间的窗户爬了出来,被在家带孩子的牛寡妇发现了,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刚好李铁牛回家查看情况,上前就帮着牛寡妇制住高向红,最后的结果就是,高向红就被他俩杀了。”
“非法拘禁、故意杀人,这两个人就应该送去吃枪子儿!”老太太义愤填膺。她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生死难关,觉醒了女权意识,她是把领导人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奉为圭臬的人。
顾若溪狠狠点头表示强烈赞同,别以为她不知道,大部分人都会共情凶手,觉得妻子都要抛夫弃子回城了,那她就该死。只要你不是完美受害人,就算你是完美受害人,他们也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凶手开脱,说他这样是事出有因。
像霍奶奶这样想法的人凤毛麟角,因此她对霍奶奶的好感度激增。
看着她头都要点掉到地上了,表情还一脸严肃认真,偏脸又生得嫩乎乎又娇又俏,像貌美的布偶猫故作严肃,祖孙俩都被逗乐了。
中午吃饭时又讨论起这事,顾景天说要不是狼不吃死尸,可能这个案件就会被当成普通的饿狼咬死人来处理了。那高向红的冤屈就无法申诉了。
“李铁牛就是故意把抛尸地点选在进山口,那里既有野兽出没,村民进山也必然会经过。他想等野兽破坏高向红的尸体后短时间内就能被人发现,进而将高向红被狼咬死这个事情快速定性随后翻篇。此人心性狠毒,又懂些计谋,如果不是顾爷爷明察秋毫,真叫他逃了,可能还会继续犯下危害社会安全和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罪行。”
“这次能快速破案,都是因为李铁牛的母亲沉不住气,想毁尸灭迹,要不然不能那么快给他定罪。”霍爷爷道。
“那都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顾天天总结性发言。
“你是不是又偷看我的包青天了?”顾若溪美目一瞪。
顾天天缩了缩脖子,嘿嘿笑。
“顾天天,有人跟我反映说你今天又下河了?!”
齐之雪筷子一放,板着脸看向努力想把圆圆的身子躲进顾若溪身后的小胖子。看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子,顾家人就知道这事儿指定是真的。
“你胆子肥了是吗?说了多少次了水下危险不要下水你就是不听,河里有暗礁还有不少尖锐的石头,一不小心就被吸进去了或者脚被割破在水里抽筋,这些你都没听进去是吗?!”
齐之雪的性格柔和,温和大方,通常不会对孩子们发脾气,但是最近公社卫生院收治了好几个因为下河游泳而溺水的半大小子,她也是又气又恼才在饭桌上大发雷霆。
顾父顾母教育孩子的时候,顾爷爷和顾奶奶是不插话的,教育的事情,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声音。
顾天天像只鹌鹑一样躲在顾若溪的身后,缩在小小的凳子上,看得顾若溪觉得他既可怜又好笑。
“好妈妈别生气啦,气出了皱纹就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啦~”顾若溪嘟着嘴巴故意夹着清甜的桑心跟齐之雪撒娇。
“就罚天天整个暑假都去帮爷爷奶奶采药吧,不赚够一百个工分就扣他一个月零花钱!”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也惹得霍家人忍俊不禁,实在是顾天天那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如果顾天天知道他们想什么,肯定会大声反驳:你们知道一百个工分是多少吗?知道吗?
夜晚,顾若溪的闺房里又迎来了熟悉的不速之客。
“宝贝,快给老公亲亲,想死老公了。”
“宝宝,好香,宝宝怎么那么香,唔~”
“乖宝,再来最后一次,老公疼你…”
让月亮羞红了脸躲进云里的荤话一句接着一句不停,嘴唇被亲麻了,锁骨以下都印满了红梅的顾若溪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还在埋首于自己胸前的饿狼头上,终于换来了片刻的安宁,她立马秒睡过去。
而欲求不满的某人,只能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地翻身下来,躺在她的身旁,占有性十足地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与自己无任何障碍地贴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安心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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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的人贩子很猖狂,顾若溪姐弟俩去哪儿霍从野都是寸步不离的,甚至顾天天进厕所的时候霍从野都要跟进去陪着,准姐夫被在一旁盯着,顾天天差点尿不出来。
在顾若溪望穿秋水的等待中,京市终于到了,下车的时候她还是用大大的围巾把自己的头和脸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霍从野一只手提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揽着她半搂在怀里,帮她避开人群的挤压。顾爷爷和顾奶奶将顾天天夹在中间,一人牵一只手,避免他走丢。
来接站的是霍从野的表弟白常宁和一个警卫员,这俩伸长脖子在下车的人群中找寻霍家人。
“野哥!这儿!”一米九七的身高放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白常宁一眼就看见了自家表哥,但是表哥怀里那一团灰色的是什么?他是抱了一床毯子吗?
“你去帮爷爷奶奶拿东西,我在出站口路边等你们。”
不等白常宁说话,霍从野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
“哎!表哥…”白常宁还想说些什么,人已经走远了。
等白常宁终于提着行李挤过人山人海出到停车的路边,却被眼前的美景晃花了眼。
女孩儿身穿普通的白衣黑裤,扎着最常见的双麻花辫,却长着一张用千言万语也描绘不出她半分美的脸庞,和即使身穿最普通的衣物也藏不住的极致妖娆完美的身姿。
女孩儿看向自己,葡萄般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向自己招手了!她对自己笑了!白常宁想: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应该先迈哪条腿走过去比较帅?我们第一个孩子要男孩儿女孩儿?要个像她一样漂亮的小姑娘吧!我们就生一个就好,生太多母亲太辛苦了。
“奶奶~爷爷~天天~我们在这儿!”顾若溪挥着手冲他们笑。
顾家祖孙三人越过白常宁向顾若溪的方向走去,霍从野右手改抱为牵,紧紧地抓着她柔嫩纤细的手,就怕媳妇儿丢了。
白常宁回过神来,才发现一见钟情的仙女旁边站着的,不是自己家那活阎王表哥吗?他怎么会牵着仙女的手!是在强抢民女吗?!
“白常宁,车停在哪儿?”霍从野喊住走神的傻表弟。
“表哥,你们?她是?”白常宁走近,不死心地问。
“看什么呢!这是你表嫂!快点把车开过来,你嫂子和爷爷奶奶都累了,快送我们。”
白常宁发现霍从野变成了一个话唠碎嘴子,以前的他只会冷冰冰的说:“把车开过来!”
“车就停路边呢。”
霍爷爷和霍奶奶在两位解放军同志的保护下挤出了人流,一行人分两辆车向京市大院的霍家去。
“等下去的地方是我爷爷奶奶家,但是我在那儿也有房间,在二楼,房间里有淋浴间和卫生间,你就住我那屋,行么?”霍从野温声细语地询问着顾若溪的意见。
白常宁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表哥确实变成碎嘴婆子了,婆婆妈妈的,一句话能说完的事,翻来覆去地唠叨。
不过,小仙女,哦不,表嫂可真漂亮!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火车,普通人早就一脸菜色了。而她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更显出她弱柳扶风的气质,眼神中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让人更想怜惜她。
察觉到自家表哥那瞪着他想要把他吃了似的眼神,白常宁遗憾地收回盯着中央后视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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