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柳如烟一脸窝火，骂道：“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您交代过，这几天很忙，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情，绝不能打扰您。”苏秘书委屈地说道，“之前您不是说，凡是跟萧凡有关的事，都不重要吗？如果是跟顾先生有关，就要第一时间汇报。”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更冷了。
呵呵，原来自己在未婚妻心目中，是真正的一文不值。
柳如烟被自己秘书噎得说不出话来，放下手机后，她下意识地看向地下散落的骨灰渣子。
声音发颤地问道：“萧凡，刚才北辰打烂的，不会是阿姨的骨灰吧？”
顾北辰的脸色也变了。
我嘴角都快咬出血来了，红着眼反问：“你说呢？”
“对不起，我……我是真不知道这回事。”柳如烟眼神不复冰冷，反而多了几分慌乱，“我不是故意要亵渎阿姨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放开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放开他啊！”
保镖赶紧松开手，重获自由后，我双膝跪地，眼含泪水，用手一点一点地将骨灰收集起来。
柳如烟想上前帮忙，被我推开了。
“你走开，就是因为你婚礼那天的擅作主张，我妈才会心脏病发作，死在了医院里！”我冷冷地说道，“柳如烟，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们结束了！”
柳如烟：“萧凡你听我解释……”
她又凑上前来，还是被我用力推开，差点摔倒在地上。
顾北辰立马挺身而出抱住她，对我怒目而视：“姓萧的，你打我也就算了，还想对如烟动手，你是个男人吗？”
我将骨灰用黑布包好，揍在怀里，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径直走进了楼道里。
顾北辰愈发来劲了，冲着我大吼大叫：“姓萧的，别以为当缩头乌龟就行了，不跟如烟道歉，老子以后跟你没完！”
柳如烟听不下去了，劝道：“行了北辰，萧凡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少说两句吧。”
“我就看不惯对女人动手动脚的混蛋，如烟，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摔着？”
“我没事……”
回到家里，我重新找了个瓶子将骨灰装起来，点上香火，正拜时，柳如烟开门进来了。
她有样学样，也点了一柱香，拜过之后插在香炉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对不起萧凡，都怪我一时任性，害了阿姨。”
柳如烟神色黯然，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依旧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婚礼的事，我已经叫人着手准备了，等阿姨头七一过，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阿姨生前一直盼着我们修成正果，可不能寒了她老人家的心啊。”
听到这句话的我，笑了。
“人都已经化成灰了，寒不寒心，有区别吗？”
柳如烟皱起眉头：“萧凡，我现在已经放下姿态，够低三下四了，别再使小性子行不行？”
“阿姨的事，我很遗憾，也跟你道过歉了。”
“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的，包括北辰也是一样。”
我冷冷地说道：“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他是我的好闺蜜，为什么不能提？”柳如烟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他今天不小心打烂了阿姨的骨灰坛，但纯属无心之举，况且你把他推倒在地，已经出过气了，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我耿耿于怀？”我眉头蹙起，“柳如烟，如果顾北辰打烂的是你爷爷的骨灰坛子，你会原谅他吗？”
“只要他是无心的，我就会原谅他！”
“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冷哼道，“柳如烟，顾北辰说得很对，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柳如烟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是我高攀了。”
5
我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结婚戒指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柳如烟，我们结束了，从今天起，我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也不会纠缠在一起了。”
柳如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淡淡地说道：“萧凡，我知道今天是因为阿姨的原因，你很愤怒，也因此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跟我提出分手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会放在心上。”
“你先睡一觉，等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婚礼的事，我不会取消，因为当初答应你求婚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此生非你不嫁。”
“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如果我在乎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北辰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他最终目的是为了我好，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在临出门的时候，我拿起两人旅游时拍的亲密照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柳如烟迅速回头，看到地上的玻璃破片后，眉头再次皱得紧紧的。
“萧凡，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冷冷地说道：“我提醒过你的，别在我面前提起顾北辰这个名字。”
柳如烟轻咬嘴角，愤然转身。
把门重重地带上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柜旁的骨灰瓶子，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
我妈头七过后的第二天，我出门上班，结果一下楼就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柳如烟降下车窗，她戴着墨镜，十足一副高冷总裁范。
“上车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公司。”
我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搭公交车就好。”
柳如烟摘掉墨镜，蹙起秀眉：“萧凡，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
“没生气，为什么不让我送你上班？”
我冷笑道：“真有意思，这不是你自己规定的么？”
柳如烟表情顿时一僵。
之前她说自己身为一名著名青年企业家，怕对公司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公开跟我的恋情。
原因很简单，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她是大老板，而我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平时我们就算住在一起，也是各上各的班，她坐她的迈巴赫，我乘我的公交车。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朝小区大门走去。
小区外就有公交站台，我刚站上去，迈巴赫又驶了过来。
“萧凡，我只想跟你聊几句而已，上车吧。”
“抱歉，我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高攀不起柳总裁。”
柳如烟的双眸犹如狂风中的湖水，泛起了层层波澜。
“萧凡，我已经足够低三下四了，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才对，这里是公交站，麻烦叫你的司机让一让，别阻碍公共交通。”
柳如烟轻咬嘴角，似乎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
几秒钟后，她重新戴上了墨镜。
“老张，开车。”
“是，大小姐。”
迈巴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尾气。
而我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回到公司后，同事们纷纷嘘寒问暖。
他们只知道我妈去世，却不知道婚礼一事。
因为柳如烟不让说，也没让我邀请任何同事，婚礼那天，来的大部分是柳家的人。
寒暄过后，我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中。
中午快下班时，收到了柳如烟发来的消息。
“萧凡，你们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粤菜餐厅，应该挺合你口味的，中午一起去试试？”
“不用了，我们公司的食堂饭菜更合我口味，你要试的话，找顾北辰吧，他一定很乐意陪你的。”
“萧凡，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这样跟我冷战，有意思吗？”
“柳如烟，麻烦你搞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冷战，而是已经跟你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谢谢！”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直接拉黑了她。
6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很充实，上班努力工作，下班跟同事去喝酒聚会唱K。
换作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因为柳如烟的控制欲非常强，她可以在外边应酬，可以花天酒地，却不允许我有半点越轨行为。
每天下班后必须回家，然后发视频跟她汇报。
甚至是抽烟，我都得偷偷摸摸的，管得比我妈还严。
虽然她的要求很过分，但我这三年还是坚持下来了。
原因只有一个，我爱她。
很爱很爱，可以掏心掏肺，甚至为她去死的那种。
不过现在不会了。
我只会心疼我自己。
第三天上班的时候，老板秦嫣然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她和柳如烟一样，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强人，不过性格要温柔多了。
“秦总，找我有事？”
秦嫣然点点头：“萧凡，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先放一放，中午陪我去见个客户。”
“见客户？”我疑惑道，“秦总，我不是业务员啊？”
“是客户指定要见你的，而且这是一个大单子，如果谈成了，我按最高提成给你发奖金。”秦嫣然微笑道，“萧凡，加油干，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好的秦总。”
我也没想太多，反正是老板要求的，照做就对了。
中午，秦嫣然带我来到一家高档餐厅，接过客户递来的名片时，才知道是柳如烟的金盛集团。
但柳如烟并没有出现，而是由她的女秘书全权代理。
双方谈得很愉快，当场签订了一份千万级的大合同，按照秦嫣然的承诺，我至少能拿到三十万的奖金。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本来就是柳如烟的施舍。
偏偏她还没露面，让我摸不清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会谈结束的时候，女秘书给了我们两张请柬。
是柳如烟公司的年中酒会，邀请我们务必要参加。
秦嫣然欣然答应了。
看到这两张请柬，我大概猜到了柳如烟的想法。
但不太敢确定。
回到公司之后，秦嫣然非常爽快，提前把奖金打到了我的帐户上。
下班回家的时候，看着凭空多出来的三十万，我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高高在上，毫不犹豫抛下婚礼的未婚妻，现在想尽办法来讨好我，试图挽回破裂的感情，她这又是何必呢？
站在公司门口，正苦笑摇头的时候，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降下后，露出了最令我生厌的一张脸。
顾北辰。
他邪魅一笑，招了招手：“姓萧的，有没有兴趣上车聊聊？”
我冷冷地说道：“没兴趣。”
“我早猜到你会这么说，没关系，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顾北辰冷笑道，“你和如烟已经彻底结束了，麻烦你以后别再痴心妄想能复合，如烟跟你门不当户不对，你一个臭打工的，高攀不起她。”
“用不着你提醒，我根本没想过跟她复合。”
“那就好，哈哈哈哈，萧凡啊萧凡，你有这觉悟，我很欣慰。”顾北辰露出得意的笑容，“之前不小心打破你老妈的骨灰坛子，纯属失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你推我这件事，算是一笔勾销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会找你报复的。”
听到这句话后，我牙关紧咬，默默攥紧了拳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
“那晚的朋友圈，你怎么留言来着。”
“气氛都到这了，不如明天领个证吧。”
“承你吉言，我马上就要跟如烟领证了。”
“我才是她的真命天子，而你，只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已。”
“既然是癞蛤蟆，就麻烦你老老实实地待在阴沟里，别再出来蹦跶了。”
“哈哈哈哈哈哈！”
7
我忍无可忍，举起路边满满当当的垃圾桶，对准保时捷的车窗用力一泼。
顾北辰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杀猪般的嚎叫。
虽然很解气，但后果挺严重的，我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本以为要在局子里蹲一个晚上，没想到秦嫣然后脚赶到，立马给我办了保释。
原来她跟在我后边离开公司，恰好目睹了一切。
上了秦嫣然的车后，我诚恳道谢：“对不起秦总，给你添麻烦了，保释金就从我工资里边扣吧。”
“这点钱算不了什么，我只是很好奇，那个男人说的如烟是谁啊？”
我沉默数秒后，把真相告诉了她。
柳如烟是我前女友，金盛集团的老板。
而今天之所以能签到千万大单，也只是因为她的“怜悯”罢了。
秦嫣然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压抑多天的我，把心中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到了我家楼下。
她淡淡一笑，让我回家之后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