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世，网暴得最凶的人，恰恰就是这些老粉。
他们没日没夜地打电话骚扰我和家人，更有人找上门来，在我爸妈家墙上刷红漆，倒粪水，拉横幅。
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现在我都怀疑，我爸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深受他们的影响。
回到家里，我决定再试一试，又将废稿三个章节做了修改，甚至还在里边加了错别字。
点击上传后，状态栏里出现审核中三个字。
没过多久，我看到《青云之上》更新了。
同样的三章，同样的细节变动，同样的错别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背脊骨凉飕飕的。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总感觉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冷冷地盯着自己。
一举一动，都逃不过。
我甚至有了报警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半小时后，我的新书也审核通过，更新了，评论区里骂声一片。
原本维护我的老粉们，集体沉默。
“写不出就别写，抄别人的书有意思吗？”
“什么老牌大神，狗屁！”
“纯粹就是复制粘贴，脸都不要了，连错别字都一模一样。”
“举报了，这种抄袭狗，别想赚我一分钱。”
“这种人再多几个，我估计网站也不用开了，早点倒闭吧。”
眼不见为净，我直接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按原定计划，准时上传废稿。
情况没有任何变化，《青云之上》总能提前半个小时更新章节。
虽然是废稿，但我当初写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
所以《青云之上》的人气很高，直接冲上了新书榜第七。
而我的书因为差评和投诉太多，一点水花都泛不起来。
第五天时，《青云之上》已经荣登新书榜榜首。
那天晚上，慕云熙来了。
每个星期，她都会过来看我一次。
和她一起的还有何佳豪，手里拎着一大篮水果。
何佳豪脸上满是笑意：“师父，好久不见。”
之前教他写小说的时候，他就这样称呼我。
我淡淡地说道：“不是说过了吗，别叫我师父。”
何佳豪也不坚持：“行，不叫师父，叫哥总行了吧？”
“哥，我听云熙说，你最近有发新书的打算，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嗯，已经发了。”
何佳豪追问道：“多少字了，成绩怎么样？”
“一般般，不好也不坏。”
“不会吧，你可是大神作者，之前写一本火一本，新书怎么可能一般般？”
何佳豪微微眯起眼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我说可能是太久没写书，水平退步了吧。
何佳豪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哥，我相信你的实力。”
“坚持下去，只要是你写的书，肯定会爆火。”
我突然反问道：“那你呢，现在有在写书吗？”
何佳豪嘿嘿一笑：“有在写，跟哥一个网站，不过是闹着玩的，在哥面前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正在收拾屋子的慕云熙开口道：“什么闹着玩，佳豪，你的书不是已经上榜了吗？”
“而且编辑还说了，很有希望冲击今年的征文大奖。”
“奖金足足有一千万呢。”
慕云熙的脸上，满是自豪。
何佳豪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得意起来，嘴上却说着谦虚的话：“哪里哪里，现在离征文结束还早着呢，大奖花落谁家，可不好说。”
“我只是个新人而已，网站大神如云，哪有我出头的时候。”
“我看最有可能夺冠的，还得是哥的新书。”
何佳豪眉头挑了挑：“对了哥，你的新书名叫什么啊，我去拜读一下，学习学习。”
我说直接搜笔名就好了。
4
何佳豪拿出手机，一番操作后，故作皱眉道：“哟，哥，你这书的差评咋这么多啊？”
“评分连及格线都达不到，我不会看花眼了吧？”
我淡定地说道：“都说了太久没写，水平下降得厉害。”
“就算水平下降，也不至于这样啊。”何佳豪忿忿不平地说道，“肯定是那些读者不识货，哥别灰心，我支持你！”
“谢谢。”
“哥客气了，你可是带我入行的贵人，如果我真拿到了大奖，你功不可没。”
收拾完屋子后，慕云熙弄了一大桌菜，还开了一瓶酒。
这些菜都是我平时的最爱，但现在吃起来，味同嚼蜡。
饭桌上，何佳豪一直滔滔不绝，说自己的新书如何努力，如何打磨，如何呕心沥血，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慕云熙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眼底有种异样的光彩。
我听到后，心里只有冷笑。
疑虑也越来越重了，自己的稿子，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而且何佳豪为什么总能先我一步上传？
酒足饭饱后，两人准备离开。
我拉住了慕云熙的手，意思是让她留下来。
她拒绝了，说亲戚来了，身体不舒服。
可我明明记得，按照惯例，她亲戚应该月底来才对。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也没说什么。
慕云熙和何佳豪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晚上，我坐在电脑椅上抽烟，看着窗外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
桌上的烟灰缸都快塞不下了。
凌晨一点多时，何佳豪的朋友圈动态更新了。
“感谢有你的陪伴，让我走在漫长的人生路上时，不再孤单。”
照片背景是酒吧，灯光昏暗，群魔乱舞。
虽然拍得不太清，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慕云熙的背影。
一分钟不到，动态删了个干干净净。
我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许久后，将烟捺熄，然后订了一张回家的机票。
第二天中午，我在候机大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评论区已经快被挤爆了。
“抄袭狗，看到没有，被你抄的新人作者已经荣登榜一了。”
“还有脸继续更新，去死吧你！”
“你这种人，简直是网文界的耻辱。”
“什么狗屁大神，我呸！”
“我很怀疑，你以前的那些大作，是不是都抄的别人。”
“枉我还是你的忠实粉丝，为了看你的书，花了那么多钱。”
“抄袭狗，有多远滚多远。”
“别再写小说了，你不配！”
“建议网站追回稿费，别让抄袭狗赚一分钱！”
“不止追回稿费，还得追究责任，最好把他送进牢里关几年。”
“对，这种人坏到骨子里了，等风头过去之后，肯定还会继续抄袭。”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我略扫一眼，骂得最难听的，基本都是自己多年的老粉。
这些恶毒的话，像上一世那样，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新粉十分活跃，每天都发表大量评论。
虽然骂得不算难听，但阴阳怪气，很能挑起大家的情绪。
但奇怪的是，他今天并没有发言。
我又打开新书榜，《青云之上》依然稳坐榜一。
评论区清一色好评，有催更的，有夸赞的，说这本书是难得的神作，今年的征文大奖，非它莫属。
我看了看，这本书今天光打赏的礼物，就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热度和评分，也甩了榜二一大截。
我淡淡一笑，登陆作者后台，将自己发的废稿新书全部删除掉。
再给编辑发了封邮件，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朝登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