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开口,其声音的嘶哑程度,别说我了,就连他自己都被惊讶到。
“我干过的好事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我只是打了个哈欠,傅泽元的脸色莫名奇妙变得难堪起来。
“你昨晚到底去见了谁?”
男人审犯人似的语气令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漠然回道:
“跟你无关。”
就在我即将无视他回到卧房的前一刻,傅泽元冷声叫住我:
“姜沫,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让你的朋友去骚扰思思,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此话一出,我立马明白他指的是哪件好事。
柳琴跟傅泽元的公司有合作关系。
前两天,为了替我出恶口气,柳琴当着许多员工的面,将毫无工作能力的许思思骂哭,以至她跑出公司,差点被车撞到。
对此,我的评价只有一个。
“过街小三,人人喊打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我笑吟吟看着骤然黑脸的傅泽元,继续说道:
“不光是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套房子是你给我买的婚前财产。
下午三点我会叫人来换锁,你抓紧时间把属于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别再出现。”
说完,我走回卧房,砰得一声关上门。
等我口渴出来倒水时,傅泽元已经负气离开。
隔日,柳琴兴奋的通知我,下个星期六,即将举行时隔多年的大学同窗会。
原本我并不打算去,然而在柳琴拍着胸脯保证傅泽元肯定不去的前提之下,我最终选择赴约。
可笑的是,同窗会当天,我刚进宴会厅,便跟傅泽元和许思思打上了照面。
当年我跟傅泽元郎才女貌,一毕业便举行了的盛大婚礼,整个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他当着昔日同窗的面,让许思思挽着他的手臂,与教过我们的诸多教授,谈笑风生。
很明显是在昭告天下,他与我不再是曾经人人艳羡的完美夫妇。
许思思时不时眼带挑衅,偷瞥我一眼,俨然一副小人得意的神气模样。
见此情形,几个从前跟我并不对付的女同学,特地走过来,面露同情,语带嘲意的对我说:
“姜沫,没想到傅泽元会这么对你,当年他可是爱你爱得发狂,看得我们整个学院的女生都嫉妒不已呢。”
“是啊,哎,姜沫,你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给了他,他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你留。”
就在她们七嘴八舌,明捧暗踩的“安慰”我之际,姗姗来迟的莫云聪,走到了我身边。
当年名副其实的院草学长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昵揽住我的肩,柔声向我道歉:
“对不起沫沫,路上堵车,我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还是迟到了。”
我对莫云聪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也刚到没多久。”
作为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冷峻沉稳的莫云聪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关注。
“云聪学长,你和姜沫,你们该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有好事者故意抬高音量,发出疑问,惹的我和莫云聪相视一眼后,都不太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5
不等我开口解释,我们只约过几次会,还处在相互接触阶段,有人拍了拍莫云聪的肩膀。
学长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身后那人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打了一拳,险些摔倒在地。
人群被迫四散的同时,有人发出惊呼:
“傅泽元,你这是做什么?”
眼眸黑沉如海,脖颈间青筋尽起,我从来没见过傅泽元如此失控的暴怒模样。
他指着莫云聪破口大骂的同时,眼睛却是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
“姜沫是我老婆,你个畜牲竟敢当着我的面,把你的脏手放到她腰上。”
“你个王八蛋!”
傅泽元揪住还在发懵的莫云聪的衣领,情绪激动的再次举起左拳。
然而这一次,我快速挡到了他和莫云聪之间,眼神异常冷漠: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傅泽元?谁是你老婆?我跟你已经离婚了。”
提出离婚的人是他。
让我别打扰纠缠的人是他。
把小情人带到拥有我们无数美好回忆的餐厅的人还是他。
如今,他却仿佛失忆一般,对我的人际关系指手画脚。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掰开傅泽元的脑子,看一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恶心玩意东西,以至于他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有。
“姜沫,你为了一个外人骂我?”
傅泽元反手指着他自己,一脸难以置信的发出讥讽笑声:
“你他*的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正式离婚,时至今日你姜沫还是我傅泽元的妻子。我再问你一次,我打他有错吗?”
该死的离婚冷静期。
我不耐烦的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被紧跟在傅泽元身后的许思思,抢占先机,泫然欲泣对傅泽元说道:
“泽元哥哥,有些事我本来不愿意让你知道,怕你伤心。可是今天看到姜沫如此肆无忌惮的为了别的男人伤害你……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出来了。”
许思思当着包括傅泽元在内,所有在场人的面,将她看到我在医生徐辰宇的陪同照顾下,进行人流手术的事情,全盘托出。
在她添油加醋的讲述中,我俨然就是一个婚内出轨多名男性,毫不知耻的冷血女表子。
她甚至话里话外的暗示傅泽元,早在跟他去往民政局之前,我就已经跟徐辰宇暗通款曲,勾搭在一起。
否则我怎么会怎么轻易便答应男人提出的离婚。
男人这种生物,盛怒之下,总是经不起额外的煽风点火。
我毫不意外傅泽元会满眼腾红,咬牙切齿的哑声问我,许思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打掉了我的孩子?”
一秒,两秒,三秒……傅泽元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度秒如年。
寻常空气变成了杀人毒药,男人深感窒息的同时,只觉五脏六腑灌了铅似的沉痛难忍。
我目不斜视,静静看着傅泽元。
我亲眼见证了他的神色从暴怒发狂的边缘,逐渐滑向惊恐不定,痛彻心扉的整个转变过程。
“姜沫,你说话,我谁都不相信,我只听你的。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打掉了我们期待整整十年的孩子。”
一向冷傲自持的儒雅男人,露出了从来没有人见过,低如尘埃的祈求眼神。
此时此刻,傅泽元可怜到就连平日里总骂他是渣男,咒他早死的柳琴,都于心不忍的稍稍偏过头去,悄然摸了摸眼角。
很可惜,现实总是最伤人的。
6
我毫无愧疚的扯动一下嘴角,不冷不热的对傅泽元说:
“你的思思没看错,我确实去医院做了手术。
傅泽元,你猜怎么着?
我问过医生,她跟我说,那是一个女婴。“
曾几何时,傅泽元总爱对着我毫无动静的肚子碎碎念,说一些幼稚至极,却满满真心的美好发言:
小棉袄,别再跟你亲爱的爸爸妈妈玩抓迷藏了。
为了迎接你的到来,爸爸早就把小公主的房间收拾好了。
爸爸的小公主,快些跑到妈妈肚子里来吧,你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女孩。
听到女婴两字,傅泽元眼神空洞,脚步虚软的后退了好几步。
许思思想要搀扶他,却被他不知轻重的猛然甩手,狼狈的甩推到地上。
没等许思思爬起来,我已经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狠甩她一巴掌。
年轻女孩瞬间就被打懵了,一时间,她无法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目眦欲裂道:
“姜沫,你竟然敢打我?!”
听到这话,我又免费送了她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
“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故意犯这么多次贱,你所图的不就是这个吗?怎么我成全了你,你还有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心思被我当众戳破,许思思自认为旁若无人的恶狠狠瞪我一眼后,马上回到傅泽元身边,扯着他的衣角,捂着肿成猪头的脸,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泽元哥哥,是我不该多嘴,姐姐她打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呜呜……”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发出笑声。
不光是我,在场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被许思思拙劣至极的演技逗笑了。
她们忍不住出声替我说话:
“傅泽元,你的绿茶小情人到底在装什么啊?在所的各位,谁不了解姜沫的为人,她要真是个玩咖,当年那么多男人追她,她何苦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论优秀,你难道优秀得过云聪学长?真是可笑之极。”
“就是说。柳琴都跟我们说了,要离婚的人是你,你这会儿演什么情深不寿至死不渝?好好一个同学会被你和你的绿茶小三搞得乌烟瘴气的,你俩还是赶紧滚蛋吧,这里不欢迎渣男贱女。”
此言一出,无一人为傅泽元说话。
这是很正常的。
大学四年,我品学兼优,交际圈十分广泛。
在场的同窗提起他时,只会说,你们还记得姜沫的老公吗?
指尖发白揪着裙摆,许思思在她所处的普通学校也算半个女神,处处受捧的她,哪里吞得下如此千夫所指的难堪委屈。
她这会儿是真被气得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泽元哥哥,他们……”不等她把话说完,傅泽元直接打断她:“你走吧,我跟我老婆有话要说。”
许思思打死都没想过,傅泽元不但一句公道话都不替她说,还直接绕过她,走向我,抓住我的手腕,态度强硬的让我跟他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傅泽元,你别发癫!”
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丢脸过。
好好的前夫,当众变成了案底。
7
傅泽元的力气离奇的大,任由我怎么扯动,他都无动于衷,一个劲的将我往门口拉去。
“你听不到沫沫说她不要吗!”
莫云聪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从来沉稳友善的他,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同傅泽元扭打到一块。
这一次,两个男人都拼尽全力想整死对方,下手一次比一次猛。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严重程度,酒店方不得不报警处理。
两个警察很快来了,他们和在场的几个男士,费了不少劲,才勉强将傅泽元和莫云聪分开。
两个小时后,做完笔录的我和莫云聪,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因为是两人互殴纠纷,且没有造成多大的外界影响。
警方念在两人都是初犯,最终没有做出行政拘留的处分。
为了防止再生事端,傅泽元被扣留在所里,等我走后半小时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