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知言脸色一白,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显然也有些震惊,停顿了好久才重复道:
「千真万确,是你曾经的未婚妻,林姝意!」
6
哐当一声。
手机从蒋知言手中脱落。
他茫然地站在哪,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温梦抚上他打胳膊,关切地询问道:
「言哥,你怎么了?」
叫了好几声,蒋知言才回过神来。
他死死地盯着温梦,眼神犀利,充满审视。
蒋知言这样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
每当温梦污蔑我时,他便会如此看着我。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温梦也会被蒋知言用这样的眼神盯着。
温梦做贼心虚,有些慌张地躲避着蒋知言的眼神。
「言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蒋知言没有回答,而是甩开了她手,随后朝门外跑去。
程佳刚醒完酒回来,见情况不对,赶紧拦着蒋知言道:
「言哥,你这是怎么了?」
「别的什么事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把梦姐一个人丢下吧!」
温梦这时也追上来,拉着蒋知言的胳膊,哭道:
「是啊,言哥,你就这么把我丢下,在场的客人们怎么看我啊!」
闻言,蒋知言像是被刺激到一样,回过头冷冷道:
「温梦,你想大家怎么看你?」
「你有胆在今天的宴会上发誓,你当年所说句句属实吗!」
蒋知言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把温梦吓得目瞪口呆。
在场的人皆是愣住了。
良久,父亲才问道:
「知言,到底是什么事?」
蒋知言猩红着眼,颤抖着指着眼前的温梦道:
「林姝意三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你当年获救的地方!」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蒋知言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启动车子。
他一路飙车,几乎把路上的所有红绿灯都闯了个遍。
蒋知言一边开车,一边喃喃道:
「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蒋知言迫切地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为自以为是的正义买单。
他明白,如果躺在鉴定室里的人是我。
那这三年和他同床共枕的温梦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最讨厌的人变成受害者,最爱的人成为杀人犯。
他无法接受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蒋知言紧紧握着方向盘,神情近乎奔溃。
可惜,这一次不能如他所愿了。
事实的确如他猜想的那样。
温梦是杀害我的人。
而蒋知言递上了伪证,他也是帮凶。
想到这,蒋知言痛苦地闭了闭眼。
意外也在这时随之而来。
蒋知言在距离鉴定大楼一百米的红绿灯路口发生了车祸。
我飘在空中,看着他的车被撞得四分五裂。
真可惜啊,蒋知言有一次错过了我。
7
等蒋知言醒来时,他已住进了医院。
两条腿都打上了石膏,下半身几乎无法动弹。
父亲和程佳怒冲冲地闯进病房。
程佳指着蒋知言破口大骂道:
「你还是不是人啊!将梦姐一个人扔在宴会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笑话吗!」
可蒋知言恍若未闻,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父亲也在这时猛地拍响桌子道:
「蒋知言,你说过会好好对小梦!你就是这么履行承诺的吗?」
面对两人的质问,蒋知言躺在病床上始终沉默不语。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温梦见状连忙打圆场道:
「爸,程佳,你们别骂他了,言哥刚刚出了车祸,可能脑袋还不清醒。」
「我相信等过几天,他会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
温梦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
而蒋知言却不合时宜地冷笑出声问道:
「温梦,你说当年是林姝意划伤了你的脚然后逃跑的是吗?」
温梦闻言又开始慌张起来:
「言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突然问起林姝意的事……当年你不也看到了吗?我还流了好多血呢!」
在一旁听着的程佳忍无可忍,一把揪起蒋知言的衣领骂道:
「妈的!你有病吧!」
「我们现在是问你为什么提前离席,你再敢提一句那个贱人让梦姐伤心,别怪我不客气!」
父亲也继续道:
「当年还是你提交的指控证据,你现在又来逼问小梦干什么?」
「难不成是林姝意那个败类回来了,她是不是威胁你了?」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温梦,心中无限悲凉。
而蒋知言只当听不见,忽然要求查看温梦的伤疤。
程佳和父亲都有些不明所以,而心虚的温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蒋知言是一个优秀的骨骼专家。
分析匕首切口是他的强项。
可我死了三年,蒋知言这才想起要验证温梦身上的刀伤。
温梦扭扭捏捏,百般推脱道:
「言哥,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了吧。」
可蒋知言却十分强硬地命令道:
「把脚伸出来!」
这时,程佳和父亲也在一旁劝道:
「你就给他看吧,看他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在众人的催促下,温梦无奈还是亮出了伤口。
手掌长的两道伤,可处处都避开了重要位置。
最重要的是,自残和他人伤害这两种方式造成的伤口是有区别的。
而蒋知言能看得出来。
真相呼之欲出。
可蒋知言却忽然有些癫狂地痛哭起来:
「林姝意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
说罢,他痛苦地抱着头,连身体都在颤抖。
可程佳却在这时不屑地嗤笑一声道:
「梦姐,虽然我不知林姝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样要死要活,胡言乱语的!」
「但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帮林姝意那个不要脸的贱人隐瞒了!把她辱骂你的信息放出来吧!」
说罢,温梦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聊天记录。
闻言,我也飘到了众人身后,想一探究竟。
「你个臭婊子!当初那几刀还没让你长记性是吧?竟敢抢我的未婚夫!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凭什么你能拥有幸福,我要毁掉你!」
……
一百多条信息,写满了怨毒的诅咒。
可条条都不似我的语气。
况且,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三年了,怎么可能会发信息呢?
但可笑的是,我最亲近的人相信了这拙劣的假冒戏码。
蒋知言不可置信地抓过手机将它砸了个粉碎。
然后又猛地掐上了温梦的脖子,嘶吼道:
「是你!」
「是你冒充她!」
「是你害死了她,对不对!」
温梦毫无防备,被蒋知言这么一掐,吓得脸都紫了。
父亲和程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失去理智的蒋知言拉开。
随后,程佳又朝蒋知言的面中补了一拳。
这一拳力气极大。
蒋知言高挺的鼻梁被打断,流出汩汩鲜血。
他倒回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一会哭一会笑。
全然不顾父亲在一旁大骂他神志不清,犯糊涂。
可只有蒋知言自己知道,这是他面对温梦对我的诬陷中,最清醒的一次。
忽然,他像是感知到我的存在似的,朝我所在的方位看过来。
泪水夹杂着鲜血在他脸上话落。
我听见他说:
「姝意,对不起……」
「我会帮你报仇。」
「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蒋知言,为什么连我死后都要骗我呢?」
「明明生前,你给我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做到。」
「这次,我不想再相信你了。」
蒋知言呆呆地看着我的灵魂,仿佛能听到我的声音。
闻言,他伤心欲绝地晕了过去。
8
我没有相信蒋知言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