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节
敬姝昨夜之所以那般大胆,也不过是摸到了陆瓒的脾气。
至少现阶段,陆瓒还是想报她的救命之恩的。
想到失去一次侍寝的机会,且还被禁足的沈贵嫔,敬姝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昨晚沈贵嫔因她失去侍寝的机会,她算是将对方给得罪了。
可谁让沈贵嫔害她在先呢?
只是敬姝实在不知沈贵嫔为何要害她,要说以前在东宫,她们二人之间也没无甚交集啊。
“袖青,本宫问你,本宫出阁之前,和那沈贵嫔可相识?关系如何?”
敬姝忽然问道。
她此前借着自己受伤发烧一事,跟袖青说自己脑子烧糊涂了,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袖青倒也不曾怀疑过。
“娘娘,说起这个沈贵嫔,奴婢就生气!”
袖青倒豆子似的立即气愤不已地道,“她父亲不过是通政司的七品经历,在京中都排不上号的芝麻小官,早几年靠讨好娘娘才在京中贵女圈得了一席之地。
“可谁知道,当初先帝一赐婚,她得知娘娘被册封为太子侧妃,而她只是一个良妾时,就开始疏远娘娘了。
“后来入了东宫,每回见到娘娘也装作不认识!
“亏得娘娘曾经在闺阁中待她如亲姊妹般,结果这却是个没良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袖青嘴上这般唾骂。
敬姝一边端着杯茶,吹了吹上头的浮沫,一边小口地啜饮着。
听她这么说完,就忽然想起来以前在东宫,沈贵嫔每回见到她,都是一脸的嘲弄神情,像是十分看不起她似的。
可问题是,按照袖青说的,沈贵嫔出身卑微,又凭什么看不起她呢?
敬姝正疑惑间,便听袖青心里却忽然又暗中鄙夷愤恨道:
“沈贵嫔这小贱人,当初在闺阁时讨好娘娘,三天两头的往太傅府跑,却一个劲儿地对大公子抛媚眼,可惜大公子眼里只有娘娘,压根懒得瞧她一眼,她见勾引大公子无望,竟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傅大人身上!
“有一回我奉娘娘之名给太傅大人送点心,便见这沈贵嫔勾着太傅大人,在凉亭里就做起了那档子事!
“那头埋在太傅大人腿间……真是不知廉耻!
“就她这般水性杨花的人,居然还敢背弃娘娘?真是该死!”
“噗——”
敬姝听到这里,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
“哎呀!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茶水太烫了?”
袖青不知自己的心里话全被敬姝听了去,慌忙接过她手里的杯盏放下,又拿了帕子为她擦拭身上溅落的水渍。
“本宫无碍,只是不小心呛着了。”
敬姝则尴尬地挥了挥手,取下帕子,自行擦了擦嘴角。
想起刚刚吃到的还热乎着的瓜,她微垂下眸,藏起眼中惊涛骇浪的情绪。
看来,袖青早知道沈贵嫔的为人,许是为了不让原身伤心,便没把这事告诉原身。
不得不说,敬姝大为震撼!
听袖青说,她那位太傅爹爹乃是陆瓒的老师,在朝中一向享有清名,门生广布,很是受人尊敬。
然而私底下,竟是个和女儿的闺蜜搞到一起的老色批?
该说男的都风流成性,还是她这个爹爹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敬姝一时心中有些膈应。
所以,沈贵嫔做了这般对不起原身的事,不但心中没有一丝愧疚,还恨上原身了?
难道是因为太傅占了她的便宜,却没将她收入房中?
那她应该去恨太傅啊,恨原身做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一连五六日过去。
期间陆瓒一直在御书房忙朝政,不曾踏入后宫一步。
“娘娘,陈美人求见。”
敬姝刚用完晚膳,就听倚翠宫的一等太监陈笑禀报说道。
“陈美人?”
敬姝疑惑了一瞬,抬手说道,“请她进来吧。”
上次陈美人夜间与沈贵嫔发生争执,差点被推到水中,是她拉了陈美人一把,代替陈美人掉入了水中。
可谁知,陈美人竟然会水。
当时二话不说就也跳进去,把她给捞了进来。
不过随后就听说那夜陈美人染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在含章宫养病,也不知今日是何故突然到访。
敬姝揣着心事,整理了下仪容,陈美人已经快步行至殿中,款款向她行礼道:“嫔妾见过敬嫔姐姐。”
“妹妹快请坐,不知妹妹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敬嫔脸上带笑,柔声询问道。
“自然是来感谢姐姐上一回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姐姐,妹妹就着了那沈贵嫔的道了!”
陈美人说着,命身后的宫女打开手里抱着的一只匣子,只见里面光华璀璨,竟是一套蓝宝石头面,“这头面是太后姑母从前赏赐妹妹的,权当谢礼送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敬姝只扫了一眼,就知这套头面价值不菲。
“这话倒是叫我有些不明白了,美人妹妹水性那般好,原本就是不需要我来救的,那天晚上,我只能算是多管闲事了。”
敬姝笑吟吟地道。
她这么一说,陈美人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搞得敬姝一头雾水,只面上还保持着端庄模样。
“敬嫔姐姐,你才是在跟妹妹装糊涂呢!沈贵嫔那天晚上是故意拉扯嫔妾,想要落水,嫔妾早就看穿她了,才故意借势往水里跳的,只是没想到姐姐以为嫔妾要落水……别的不说,妹妹这心里,当时是真的感动不已,进宫至今,别人都因为嫔妾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或是畏惧或是疏远嫔妾,只有两个人对嫔妾好过。”
只听陈美人娓娓道来,“一个是已经被圣上赐死的张昭仪,另一个就是姐姐了。”
敬姝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讶异来。
张昭仪?
陈美人竟然和张昭仪交好?
敬姝忽地想起来,她们二人都住在含章宫,而张昭仪乃是从二品的位份,是含章宫的主位娘娘。
张昭仪也是东宫时的老人了,在东宫时是太子良娣,谁也没想到她一进宫,竟然被皇上封为昭仪。
“但是,姐姐知道张昭仪和圣上是什么关系吗?”
陈美人忽然问道。
“是何关系?”
敬姝摇了摇头,问道。
“张昭仪待圣上有恩。”
陈美人看着敬姝,眸中带笑,笑容里却有着丝丝讽意,“圣上还是太子时,有一次不慎遭人暗害,中了软筋散,被人追杀。
“张昭仪将圣上藏在假山洞中,不顾自身安危冲出去将刺客引走,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一双琴艺超绝的手却是自此废了。
“可她本是一个琴痴,此事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而圣上对她的报答,便是以太子良娣的位份将她抬入东宫,可六年过去,张昭仪的下场,姐姐你都已经看到了。
“咱们这位圣上,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
第七章节
陈美人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
敬姝靠在美人榻上,脑海中回响着陈美人走之前说的话:
“姐姐要小心沈贵嫔,张昭仪久不得宠,圣上却突然深夜造访,便是沈贵嫔告的密。”
一旁,袖青给敬姝捏着腿,一脸怀疑地说道:
“沈贵嫔虽然可恶,但奴婢那晚上听得清楚,分明是陈美人仗着家势欺负沈贵嫔!奴婢看她就没安好心,指不定是故意说这些,想要吓唬娘娘不去争宠!”
敬姝摇了摇头。
“至少张昭仪的事,她一定没骗本宫。”
她当初听到张昭仪的瓜,也怀疑过是有人故意告发的。
这番话对她最大的警示便是,若不快一些得到陆瓒的宠爱,等新的秀女进宫,这狗男人没准真的会把她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她岂不是白挨那一刀?
“袖青,让陈笑去御膳房找李公公,就说本宫想吃黑糖桂花圆子冰粉,请他着人做一道送过来。”
想到先前养伤的痛苦,敬嫔立即起身吩咐道。
陈笑连忙去了。
敬嫔又招呼袖青伺候她梳妆打扮,另换了一套娇艳的嫩粉色宫裙。
她媚眼流波,肤白似雪,这一身粉色薄纱,衬得她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媚之美。
“娘娘真美!艳冠六宫!”
袖青看得眼睛都直了。
没多久,陈笑提了食盒回来。
敬姝披上披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而后就去了御书房。
这会儿,御前大太监王忠刚伺候陆瓒用完晚膳。
“皇上,敬嫔娘娘来了,说给您送了一道桂花圆子冰粉,想请您尝尝。”
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
王忠一听,略有些惊讶。
给圣上送吃食,是妃嫔争宠的惯用手段。
可敬嫔从入东宫至今,可是从来不曾到圣上跟前送过东西的,今日倒是稀奇了。
王忠立即看向陆瓒。
陆瓒则微皱了下眉,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里划过一抹不悦。
王忠还以为他不想见。
却听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叫她进来吧,晚膳吃得有些腻,冰粉解腻。”
王忠听着圣上还特意解释一句,欲盖弥彰似的,又是一番讶异。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这时候,敬姝进来,仪态万方地朝陆瓒行了个礼。
“平身。”
陆瓒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清冷锋利的视线落在她遮得严严实实的披风上,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那夜衣衫不整的勾人模样。
“多谢皇上。”
敬姝从袖青手中接过食盒,走到他跟前,将里面的冰粉端了出来。
“这是嫔妾特意叫御膳房做的,想着如今天气还是有些余热,皇上用完晚膳后,吃一碗冰粉,既能解腻,又能解热,便送来了。”
她捧着一只白玉小碗,一双纤纤素手冰肌玉骨,美不可言。
陆瓒接过小碗,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敬姝柔滑的肌肤。
王忠极有眼色地赶紧带着袖青等人退出去了。
殿中只剩下敬姝和陆瓒二人。
陆瓒吃相斯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勺子,一口口吃着冰粉。
刚吃了一半,听到身边的悉悉索索的动静,抬头一看,便见敬姝去了披风,只着一袭粉色薄纱宫裙俏生生立在一旁。
蜂腰细肩,肤白胜雪。
更美的风光,便隐匿在那一层纤薄轻透的柔嫩粉纱之下,底下有多绝艳诱人他早已领略过。
陆瓒手中的勺子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墨眸微动,看着敬姝那双潋滟着水光的美眸,薄唇轻启,声音微哑:“你在勾引朕?”
“皇上喜欢吗?”
敬姝粉面羞怯,声音娇软,不答反问。
很快,陆瓒就给了她答案。
“过来。”
他朝敬姝招了招手。
敬姝似是有些害怕地咬了咬殷红的嘴唇,最终还是莲步轻移,走了过去。
“皇上……”
然而才迈了两步,就被陆瓒忽地揽住细腰,按在了怀里,惹得她发出一声娇呼。
“你就是在勾引朕。”
陆瓒清冽低沉的嗓音肯定地说着,锋利清绝的俊脸朝敬姝不断贴近。
帝王凛冽的压迫感,令敬姝睫毛一颤。
她禁不住双手抓住陆瓒的龙袍,心中蓦地有些慌乱,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但接着就被一股“我是在演戏,演戏就要敬业,又不是没跟男的亲过”这种强烈的意念给压制下去。
这么想着,敬姝立即调整心态,含羞闭上了双眸。
然而,该有的吻却并未落下。
陆瓒忽然停下了。
敬姝睁开眼睛一看。
只见他眸中带着幽深诡意,就那么盯着她。
微凉的指骨拂过她柔艳的红唇,而后落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轻拢慢捻地玩弄着,那不疾不徐的动作,透着股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敬姝莫名被看得心里发毛。
可惜她只能听到别人心里的瓜,听不到其他心声,不然就可以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了。
“皇上……”
敬姝微勾的眼角溢出一抹艳色,有些懵懂不解地望着他,柔弱无骨的娇躯却故意在他怀中蹭了蹭。
“朕记得爱妃上次说自己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下一刻,陆瓒松开了她的纤腰,“叫王忠进来。
敬姝则是一愣。
随后想起上次她故意耍小性子,说自己身体不适赶他走……这狗男人身体明明都起反应了,居然还赶她走?
就这么记仇?
敬姝暗暗磨了磨牙。
“是,嫔妾告退。”
但她还是听话地裹上披风,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两分失落,便行礼退出去了。
“皇上有什么吩咐?”
王忠很快进来。
“还没查清楚敬嫔在宫外的事吗?”
陆瓒一手撑着额头,慵懒靠在椅背上,似在平复呼吸。
“回皇上的话,您吩咐让悄悄地查,有些麻烦,暂时还没消息。”
王忠恭敬地答道。
陆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又拿起勺子,将那半碗冰粉吃完。
不知为何,王忠觉得觉着圣上好似吃得咬牙切齿。
这时候,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来了。
“皇上,您都好些日子未曾进后宫了。”
他一脸苦相,将摆放了绿头牌的银盘呈上。
陆瓒原本还是没打算去后宫,然而方才被敬姝勾起了火。
此时目光一扫,见银盘上压根不见敬姝的绿头牌,便不由冷笑了声,抬手翻了个。
“就去长春宫吧。”
*
敬姝铩羽而归,却好似并未被影响到心情,又去御花园转悠了一圈。
无事发生,她才颇有些遗憾地走了。
刚回到倚翠宫,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柔媚嗓音,含着丝丝缕缕淬了毒的恶意,颇为跋扈地说道:
“都跪好了,手伸出来,若是我手里的戒尺打下去,谁敢躲,就别怪被我打死!”
敬姝闻言,瞬间拧起了眉头。
“是刘良娣!娘娘,定是圣上翻了她的牌子召她侍寝,她才会这么耀武扬威的来欺负人了!”
不等她说什么,袖青便一脸怨愤地道。
第八章节
“以前还在闺阁时,刘良娣就喜欢和娘娘比,却没一样能比得过娘娘。
“等到了东宫,她的位份也不如娘娘高,便整日嘲笑娘娘不得宠,遭圣上厌弃,甚至造谣娘娘身有恶臭,圣上躲避不及,这才不愿宠幸娘娘!
“这也就罢了,她还每回只要圣上点了她侍寝,当日必定要来娘娘跟前炫耀,趁机对咱们宫里的奴才下手,又拿自己要侍寝威胁娘娘,让娘娘不敢动她!”
袖青说着说着,竟然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
敬姝一时无言。
她跟刘良娣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以前她是不想争,只想当个小透明才一再忍耐,现在?
“放心,这次刘良娣讨不到好处。”
“娘娘?”
听她这么说,袖青止住了眼泪,有些不解。
敬姝则笃定地微微一笑,一张娇艳脸庞在摇曳的宫灯映照下越发顾盼生辉,光艳逼人。
上次她能让沈贵嫔无法侍寝,这次换做刘良娣,也一样。
左右陈美人说了,陆瓒就是一个薄情郎,恩情于他而言是会随着时间消失的,那她便要在这份恩情过期之前,物尽其用。
“刘良娣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本宫的宫里,动本宫的人。”
此时,敬姝提步进了正殿。
刘良娣见到她,脸上故意做出惊讶的神色来:“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可是好心好意,帮姐姐教训这些不听话的奴才啊!”
说着,刘良娣就直接拿着手中的戒尺,往一个宫女的手心狠狠打去!
“啪”的一声!
宫女痛得浑身一颤,却是咬紧了牙,半点没有吭声求饶。
刘良娣便唇角含笑,一双含着讽意的眸子挑衅地望向敬姝,并慢悠悠说道:“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听说她今日去了御书房讨好圣上,可圣上却将她赶了出来。
“她前脚走,圣上后脚就点了我侍寝。
“哈哈哈,真是好笑!
“便是当初以太子侧妃的位份进的东宫又如何?圣上厌恶你,就是不肯宠幸你,也不知姐姐深夜寂寞之时,是不是跟那张昭仪一样,也得借助工具才能得一分欢愉呢?”
刘良娣一番话,说得极为难听。
袖青气得一脸羞愤,欲上前同她理论。
敬姝却一抬手,拦住了她。
“所以,你今晚想侍寝?”
敬姝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却一丝不见被羞辱后的恼怒,反而也含笑望着她。
“姐姐说错了,不是妹妹想侍寝,而是圣上要妹妹侍寝。”
刘良娣故意加重“圣上要”三个字。
“嗯,懂了,所以不是你想,你都是被逼的,没事,念在你我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本宫帮你。”
敬姝说着,忽地几步上前抬手抓住刘良娣的右肩,接着用力一扯!
“啊!”
刘良娣顿时惨呼一声,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却是她的右臂,整个从肩膀那里被敬姝给卸了下来!
众人都是一惊!
就连袖青也是一愣。
娘娘一向柔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好了,如今你身体负伤自是不能侍寝了,刘良娣,你可如愿了?”
敬姝神色轻松地拿帕子擦了擦手,像是十分嫌恶一般,还直接把那帕子扔到了地上。
她前世为了拍好打戏,找师父认真练过,虽然都是些花拳绣腿,但卸人手臂小菜一碟。
“你敢伤我!”
刘良娣额头上都是冷汗,白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敬姝。
“对本宫胆敢不用敬称?刘良娣,本宫看你是另一只手臂也不想要了吧?”
敬姝当即眸色一凛,娇软的嗓音威胁地道。
刘良娣脸上闪过一丝惧色。
这会儿她实在痛得受不住了,当即恨恨地一咬牙,对身边的奴才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本宫回去!传太医!”
一群人狼狈不已地滚出了倚翠宫。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您弄伤了刘良娣的手臂,等圣上来了,她一定会告状的!”
袖青之前嘴上厉害,这会儿却害怕了。
“怕什么?那点小伤要不了她的命,再说了,本宫敢这么做,就不怕她告状!”
敬姝却一脸淡定。
她扫一眼还跪着的宫人们。
“都起来吧。”
“谢娘娘。”
方才被刘良娣用戒尺打的是倚翠宫的二等宫女,叫尺霜。
“把手伸过来给本宫看看。”敬姝道。
尺霜连忙抬起手,却见一只手已经肿的跟红萝卜一样了。
可见刘良娣下手多狠。
敬姝回忆着她方才坚韧隐忍的模样,想了想,吩咐袖青道:“去拿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
“你这几日便不用干活了,好好养伤,伤好了以后,就到内殿伺候吧。”
这是要重用尺霜的意思。
“奴婢多谢娘娘厚爱。”
尺霜受宠若惊地看了敬姝一眼,连忙行礼谢恩。
“下去吧。”
敬姝这才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多久,陈笑就过来禀告,说隔壁动静极大,太医已经来了。
又没多久,道陆瓒被刘良娣给提早请来了。
敬姝嘴角含着丝讽笑,喝下这杯茶,才对陈笑吩咐道:“你也去请太医,就说本宫忽然高热不止,几度昏厥,等太医到了以后,再把这话告诉圣上身上的王公公。”
“娘娘?”陈笑有些疑惑,自家娘娘明明就好端端的。
“去吧。”然而,敬姝却十分坚决。
“奴才遵旨。”
陈笑连忙去了。
没多久,敬姝就果真一张白皙脸庞一片烧红,神情痛楚地倒在地上。
“娘娘!”
袖青见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过来搀扶她。
“本宫没事。”
敬姝虚弱地由着她搀扶起来,低声说道,“本宫是吃了母亲给的药丸。”
袖青立时懂了。
敬姝久久不得圣宠,太傅府自然十分着急。
夫人曾私下送了东西进宫,其中就有不少药效各异的药丸,用以争宠,必要时甚至铲除异己。
敬姝今日服用的一种,便是会令人浑身发热,头晕昏厥。
过去她一直不愿使用,是因为这种药对自身有所损害。
其实敬姝一直不理解,原身的母亲为什么给她送这些药?
好似完全不关心女儿的身体康健,只在乎女儿能不能为太傅府争宠似的。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你一直对刘良娣欺压我们主仆心里有怨气,待会儿圣上来了,你只管将刘良娣一直以来如何欺负我们跟圣上秉明了便是。”
敬姝被搀扶着躺在床上,顶着浑身的高热艰难说完这些,便吐了口血,昏厥过去。
“娘娘!娘娘!”
袖青没想到这药效居然如此凶猛,吓得眼泪都出来。
幸好这时候陈笑请的太医来了。
太医赶紧开始诊治,陈笑也吓了一跳,拔腿就往长春宫跑。
这会儿,刘良娣被卸掉的手臂已经由太医接好。
她泪水涟涟地扑到陆瓒怀中,柔弱可怜地哭诉着: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敬嫔娘娘得知嫔妾今晚要侍寝,便心生嫉妒,将嫔妾的手臂折断!嫔妾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就要害嫔妾不能侍寝!
“她这分明是仗着自己的位分高,就欺负嫔妾!”
“行了,本宫是皇后,一切心中有数。”
皇后面有不耐地打断了香墨,“谢贵妃带着大皇子,随着太后一道去寒山寺礼佛避暑,也有两三个月了,如今中秋节在即,想必他们很快就要回宫。
“至于圣上,他想宠爱谁便宠爱谁,便是再宠出来第二个谢贵妃,那也是圣上的事,他人不可妄议。
“你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
香墨闻言,也只得赶紧恭敬地低头称是。
倚翠宫这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竟被贬为良娣了?”敬姝颇为震惊。
虽然知道赵良娣一定会受罚,却没想到,她竟会被罚得这样狠,称得上从天堂跌入地狱了。
“还是娘娘计谋高深!奴才只是遵照娘娘的吩咐,将那些话递给了刘喜,没想到刘喜便蠢得相信,更没有想到赵良娣竟也会乖乖照做!”陈奚说着,就是不由咂舌。
敬姝没接这话,坐在那里深思。
赵良娣不当人在先,把她的宫女当沙包打。
她是想坑赵良娣一把,却也没想把她坑得这么惨。
此刻细细一想,敬姝顿有几分懊悔地揉了揉眉心,是她忘了,陆瓒是一个眼里不揉沙的无情帝王。
那些宫女太监都是说杀就杀。
就连昔日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张昭仪,不过耐不住深宫寂寞借助工具寻欢聊以慰藉,也被他以祸乱宫闱的罪名赐死。
更何况是赵良娣?
孟氏故意坏他名声,本就已经惹怒了他。
然而孟氏已死,他有气撒不出,赵良娣为了跟自己争宠,愚蠢地撞上去触了他的霉头,他不杀赵良娣只是给她降位,这都还是轻的。
太可怕了。
得罪陆瓒的下场真是太可怕了!
此时,敬姝便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圣上。”
不过事已至此,敬姝倒并不后悔这么坑赵良娣。
赵良娣早已经恨上她,今日敢把尺霜和春信的脸打肿,明日就敢找准机会打她的脸,甚至若能杀了她,赵良娣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娘娘,您怎知赵良娣一定会听了这番话,就立即照着做?”
这时候,袖青在一旁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这个问题可就涉及到一个瓜了!
一想到瓜,敬姝瞬间眸中多了几分神采,颇有些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你应当知道,赵良娣的父亲乃是昔日的詹事府少詹事,属太子近臣,赵良娣本是庶出,后来赵家有意送女儿入东宫,又无嫡女,便将她记在了主母名下,但多年的庶女生活,已经养成了她谨小慎微的怯懦性子。
“赵家虽无尊贵的嫡女,却有一个比嫡女还尊贵的存在,便是衡阳郡主孟怜清,也就是如今的端王妃孟氏。
“孟氏的父亲是大夏国唯一一位异姓王平南王,手中握有兵权。
“平南王发妻早逝,他情深不寿,始终不曾续弦,一直驻守边疆,而他的发妻正是赵良娣的亲姑姑,也是赵家女。
“赵老太君便将孟氏自小接在身边教养,孟氏在赵家过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可想而知,赵良娣是自小便在孟氏的光环与打压之下过活,心里有多敬畏孟氏。
“便是她后来入了东宫,当了太子良娣,也改不了害怕孟氏的习惯。
“据说有一回宫中设宴,赵良娣跟着太子入宫赴宴,期间孟氏的鞋子不小心被水打湿,便如往常在赵家那般,使唤赵良娣给她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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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陈太医和这些狗奴才联合敬嫔娘娘欺负嫔妾!您可一定要狠狠治他们的罪,为嫔妾出头啊!”
刘良娣一脸悻悻地放下了手,捏着嗓子,娇柔地说道。
“在你眼里,朕莫非是个瞎子,傻子,不会判断是非曲直,只会听信你一人之言?”陆瓒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薄怒。
“皇上息怒!嫔妾不敢!”
刘良娣吓得连忙跪下求饶。
陆瓒目光落在敬姝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庞上,再没了晚膳时勾引他的明艳大胆,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便不由轻嗤了句:“甚好。”
好?
哪里好?
刘良娣低头跪着,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帝王威势,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听陆瓒冷然道:“敬嫔对朕的救命之恩,朕一向用心记着,可她却被你数次上门挑衅,百般欺辱!
“今日,在朕的面前,敬嫔的宫里,你一个小小的良娣,更是竟敢越过朕,随意给朕的臣下、朕的妃嫔定罪。
“看来,朕当初就不该看在你是东宫过来的老人的情分上,给你良娣这样高的位份。
“因为在你的眼中,朕就是一个不念旧情、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
“所以你才敢这般欺辱朕的救命恩人!”
陆瓒说到这里,便抬手猛地将桌上一杯宫人刚为他沏好的热茶拂到地上。
“碰”的一声!
茶杯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连同瓷器的碎片瞬间一同溅到刘良娣的脸上,将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刘良娣抬手一摸,见到了血!
她恐惧地浑身颤抖起来,心中则后知后觉自己犯了蠢!
只听陆瓒凉薄地道:“传朕旨意,刘良娣不敬上位,无故打骂奴才,数次触犯宫规,降为常在,搬离长春宫,改为永思宫迎春殿居住。
“至于那些叛主,擅自从倚翠宫到长春宫伺候的奴才,就全都杖毙吧!”
圣旨一出。
刘良娣顿时浑身如坠冰窟!
永思宫迎春殿,那是比倚翠宫还要偏远的宫殿!几乎被视为冷宫了!
敬姝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又听到“杖毙”二字,她藏在被子下的手,瞬间颤了颤。
因为她,陆瓒已经前后处死了五个奴才了。
那些背叛她去长春宫的奴才固然有可恶之处,可说到底,不过是想要奔一个好的前程罢了,何至于丢掉一条性命呢?
刘良娣被拖出去。
宫人收拾地上破碎的茶杯残渣。
敬姝原本还想继续装睡,可感受到陆瓒洞若观火的锐利目光似是从自己身上扫过,她不敢再装。
于是,她干脆眉头一蹙,弄出点动静:“渴……好渴……”
“娘娘醒了!”
袖青最是眼尖,顿时惊喜不已地道。
陈太医连忙上前查看:“皇上,娘娘既已醒来便是无碍了,只需再静养几日,服几贴祛风寒的药便可痊愈。”
说完,他提笔写下药方,叫上陈笑随他去太医院拿药,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袖青则忙着去为敬姝倒水。
内殿中只剩下敬姝和陆瓒。
敬姝眼神迷茫,娇声虚弱道:“皇上,嫔妾这是怎么了?”
陆瓒在她身边坐下,为她掖了掖被子。
“只是受了风寒,刘良娣对你不敬,害你病倒,朕已经处置了她,以后你不必担忧她会再找你的麻烦。”
自正五品的良娣降为从七品的常在。
刘良娣这一跤,跌得不可谓不惨。
“皇上待嫔妾真好。”
敬姝闻言,努力从被窝里坐起来,脸颊伏在在陆瓒的手背乖顺地蹭了蹭。
她这一动作,却是叫肩头那一层薄纱滑落,露出锁骨下一片雪腻香艳的诱人景色。
陆瓒视线扫过,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然而他却又故意抬手,冰凉的指尖从她白皙软滑的肩头流连而过,带起一片颤栗,却只是将那层薄纱轻轻为她拉了上去。
“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自然会待你好。”他淡声说道。
“可是嫔妾想当皇上喜欢的人。”
敬姝眸中氤氲着一层湿漉漉的潮雾,“皇上,嫔妾心悦您,您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嫔妾呢?”
她话一说完,微微扬起的苍白的小脸上,滑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宛若天边滚落的明亮星子。
陆瓒浓墨般的深眸中幽色晃动。
他忽地抬手捏住敬姝光洁滑腻的柔美下颌,俊脸凑近了她娇嫩的唇,清冽低沉的嗓音像是在雪水中浸泡过,染着几分令人战栗的冷意:
“喜欢?朕的喜欢?你要得起吗?”
敬姝鸦羽似的眼睫轻颤了颤。
帝王凛冽渗人的气势令她禁不住心生畏惧。
可她还是强忍着害怕,一双如明珠点缀的乌眸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极其倔强地回道:
“嫔妾为了皇上,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嫔妾自问,这天底下再没有人能比嫔妾更喜欢皇上了。
“既如此,那皇上的喜欢,嫔妾又有何要不起?”
敬姝说完,便久久与他对视着。
澄澈干净的目光,好像盛满了不掺杂任何瑕疵的真心。
最终,陆瓒一挑眼,眼尾带出一丝薄凉,似是轻讽,又似是某种危险的警告:“敬姝,记住你今日的话。”
说完,他便松开敬姝,起身走了。
“奴婢恭送皇上。”
外殿响起袖青恭敬的声音。
没多久,袖青便端着一杯热茶过来,一脸欢喜地道:“娘娘!圣上待娘娘可真好!奴婢觉着,等娘娘这次养好身子,要不了多久,就能侍寝了呢!”
“是吗?”
敬姝却浑身虚弱地躺了回去,后背爬满了冷汗。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她可是体会到了。
这也叫敬姝再一次肯定了,以后绝不能得罪陆瓒!
在这该死的古代封建社会,且还是这该死的后宫,她的荣华富贵可真的都系于陆瓒一身。
“皇上,您今夜原本是翻了长春宫的牌子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皇上可要再去别的妃嫔宫里?”
刚出了倚翠宫,没走多远,王忠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瓒却未回答,脚步也未停。
王忠见此,不敢再多嘴发问,继续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
然而刚走到御花园附近,陆瓒就忽然转过身来,神色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朕再给你五日时间,若是还查不清楚那件事情,以后便不用再御前伺候了,朕不想再看见你这没用的东西。”
说完,便又提步一路回往养心殿。
王忠一脸苦楚,却半点不敢有怨言,只得赶紧跟上,一回到养心殿就立即催促派出去的暗探加紧调查。
看着陆瓒一张禁欲的脸,在宫灯映照下愈加清冷绝美,他恭敬站在一旁,心里却暗自腹诽着:
“皇上这么着急想要查清楚敬嫔在宫外和其他男人的关系,究竟是何意?
“是被敬嫔这三番两次的出事给搞得烦了?
“还是,皇上快要憋不住身上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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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倚翠宫时,敬姝正懒洋洋地倚在美人靠上,一边吃葡萄一边看话本打发时间。
袖青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又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酝酿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您别难过,圣上便是去宠幸了赵昭仪,可娘娘在圣上心目中却更为特殊一些。”
敬姝闻言就奇怪地看她一眼:“本宫为何要因为他去宠幸别的女人而难过?”
不过睡过几次,各取所需罢了。
她又不喜欢他。
“再说了,本宫除了比赵昭仪漂亮那么几分,又有哪里特殊了?”
“娘娘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呀!这样的情分,岂是那赵昭仪能比得了的?”
袖青当即想也不想地道。
敬姝噗嗤就笑了。
袖青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娘娘。
“傻丫头,从本宫爬上圣上的床的那一刻起,本宫于圣上的救命恩情就已经抵消掉了。”
那一连五日的专宠,已经是她利用对陆瓒的恩情换来的。
往后,陆瓒不会再因为这份恩情纵容她、回护她什么了。
敬姝看得十分透彻。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袖青却更着急了。
“可是娘娘,赵昭仪显然看娘娘不顺眼,今夜她侍寝,明日去坤宁宫请安时她必要借此挖苦娘娘了!那赵昭仪以前就一直得宠,万一她勾着圣上以后不来娘娘这里怎么办?”
敬姝听她这么说,捏着话本的手便是忽地一紧,内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凉感。
这就是古代后宫的女人啊。
每天都要数着皇帝的宠幸过日子,谁多一夜,谁少一夜,为此斤斤计较,甚至不惜互相残害……何其可悲!
“放心,宠,本宫会争的,但为了争风吃醋而忘掉自己是谁,本宫绝不会叫自己这样。”
敬姝摇了摇头,眼神无比清明地说道。
次日一早的请安,果然就像袖青所预料的那样。
敬姝人一到,那讽刺的话语就直接朝着她的面上来。
然而还没等对方说上两句,敬姝就抬手打断,一双妩媚的眸子睨着对方,懒洋洋道:“昭仪娘娘能否换个说辞?诸如这种圣上对嫔妾已经腻了的话,嫔妾也听腻了,真的半点膈应不到嫔妾。”
赵昭仪今日原本春风得意,一听这话,顿时被气得不行。
“那要不嫔妾替娘娘说两句?”
敬姝眨了眨美眸,“昭仪娘娘昨夜侍寝,倘若今夜圣上不去的话,那嫔妾是不是也可以说,圣上只一次就腻了呢?是不是昭仪娘娘昨晚哪里伺候得不好,惹得圣上不高兴了?还是说昭仪娘娘犯了圣上的什么忌讳?惹怒了圣上?以至于他厌烦了昭仪娘娘?”
她此言一出,饶是赵昭仪知道这都是她胡诌的,可一张脸还是瞬间就白了。
“一派胡言!你胆敢污蔑本宫!”
赵昭仪恶狠狠瞪住她。
“岂敢啊,嫔妾不过举个例子罢了,都没有发生的事,昭仪娘娘怎么还当真了?嫔妾想,圣上过去那般宠爱昭仪娘娘,想必今晚也仍会点昭仪娘娘事情的吧?不会圣上今晚不过去吧?不会吧?”
敬姝做出一脸真挚担忧的模样。
赵昭仪瞬间被恶心得不行,想要收拾敬姝,却碍于皇后在此不敢动手。
看着敬姝眸中流露出的挑衅神色,她忍无可忍之下,只得猛地起身向皇后行礼道:“嫔妾昨夜侍寝太久,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又恶狠狠瞪了敬姝一眼,竟是被气走了。
敬姝撇撇小嘴,明艳脱俗的脸上满是无辜。
皇后看在眼里,微摇了摇头,却是端起一杯茶抿了口,什么都没说。
“娘娘,您就真不怕圣上万一今晚又翻赵昭仪的牌子,打您的脸?”
一回到倚翠宫,袖青就立即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圣上今晚有事,压根不会进后宫。”
然而,敬姝却十分笃定。
她脱掉身上的披风,走到美人靠上一躺,又拿起那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娘娘又没叫人去打听前朝的消息,怎的如此肯定?”袖青一脸纳闷。
“本宫做梦梦到的,行不行?”敬姝盯着话本子,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这当然是在瞎说。
实际上,是今日请安时,从皇后那里偷听来的。
当时她一进去,就被其他妃嫔们挤兑。
赵昭仪正得意洋洋地跟她炫耀着昨夜侍寝的事,她就忽然听到主位上的皇后正在走神,心中说起了一个瓜:
“端王自下毒害死先帝谋逆至今,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过去先帝就偏宠他,还在世时曾赐他一张免死金牌,可端王却把他这免死金牌给了他的宠妃孟氏用,圣上碍于先帝旨意,只得免于孟氏一死,可没想到,今日一早前朝就传来消息,说是孟氏服毒自杀了。
“她想死也就死吧,没人拦着。
“可问题是,孟氏还留了一封遗书,污蔑圣上要对她强取豪夺,将她接入宫中为妃,可她一女不事二夫,宁可自杀也不愿入后宫。
“且孟氏临死前,还安插了人手,将这遗书的内容宣扬得满城皆知,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闻圣上看到那封遗书时脸都黑了,怕是又要好几日不会来后宫……”
敬姝当时听到这个瓜,就差点笑出声。
这会儿眼睛盯着话本上的字,脑子里却又是想到陆瓒那样目下无尘的高傲之人,居然被传出这样的谣言,那张脸得黑成什么样子?
她顿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要不是怕触他的霉头自己讨不了好,她还真想现在就去御书房看看……
敬姝也只这么一想,去她是不敢的。
当即注意力又回到话本子上。
然而却不知道想什么来什么,她还没看两行字,陈笑就忽然进来禀报说道:“娘娘,御前的王公公来了,说圣上宣您现在过去伺候笔墨。”
“呀!太好了娘娘!圣上心里果然还是想着您呢!”
袖青一听,顿时高兴得抚掌,立马就忙活着看看要给敬姝换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戴什么头面。
敬姝却脸色一僵,拿起话本朝自己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瞧我这乌鸦脑!
就不该想着去看陆瓒脸黑成什么样了!
这种时候,陆瓒那张臭脸,哪有手里这狗血淋头的话本子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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