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完整文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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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月缱绻
  • 更新:2024-04-08 22:17:00
  • 最新章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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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言情《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是由作者“月缱绻”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梁含之程炫络,其中内容简介: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完整文集阅读》精彩片段


梁含之签收完所有东西时,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她母亲王昭霞就在其中,一边闻着花香,一边问:

“哎呀,谁给你送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朋友吧,也许是欣然吧,她之前说给我寄牦牛肉干的。”

回答她母亲的功夫,她拆开了箱子,里面东西都被泡沫袋裹了一层,方方正正,她估计可能是月饼吧。

“是不是小方啊?”王昭霞又是一问。

泡沫被撕开后,红色铁盒的正中心,印着黄色篆体的印章,字不难,梁含之很快识别出来,是半岛二字。

半岛酒店的半岛。

直觉从天灵盖泻了下来,她知道是谁了。

王昭霞的母亲见梁含之不说话,碰了碰她胳膊,

“月饼吗,是不是小方啊?”

小方?梁含之迟钝地转身问:

“小方?小方是谁?”

王昭霞一脸无语,

“啧,就你不是之前说聊得还不错,你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嘛。”

哦,梁含之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方泽阳吧。

“不是他。”

“是欣然寄的,她爸中秋节给客户送礼,她捎带也给我寄了份。”

梁含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她又慢慢地拆了其他东西,一共是2盒半岛月饼,2盒美心月饼,再是2盒不同种类的茶叶。

美心月饼盒上,写了流心奶黄。

北方人不怎么吃咸月饼,但梁含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几盒月饼,都是港岛的特产。

这些都是次要的,让梁含之意想不到的是,里面还有好几本未拆封的新书。

她看了看封面,几乎都是古代历史题材方面的书籍,正是她喜欢看的类型,而且还是都是港中文出版社新出版的,内地还没有。

说实话,梁含之的喜好之一,就是逛书店,买书。

从上初中开始,零花钱除了吃饭,全拿去买杂志了。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亚马逊上买书,买到人家最后在国内停止运营,她又转战到其他地方。

上次去香港,也逛了书店,但是香港的纸质书贵的要死,有的一本价格在内地能买十本。

秉持着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只好忍痛打了退堂鼓。

她不清楚程炫络为什么想到会送她书,但真的很投她所好。

再结合前几日,程炫络问过她中秋的安排,她回复大概率在店里帮忙,以前在西藏的时候,她就说过饭馆的位置和店名,还说他来西安玩的话,请他吃三合一。

感慨之前随口提过的地方,他倒还记得住,脑子真好。

梁含之把这些东西放在一处,包括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程炫络。

并明知故问了一句,【是你送的吗?】

那面还是照旧隔了很久之后回复,【香港没什么好的特产,但流心月饼不错,希望你喜欢。】

梁含之:【书我也很喜欢,有本我还一直等内地出版了买呢。】

程炫络:【香港最近有书展,我也是路过,按照店员推荐买的。】

再一句,【祝你和叔叔阿姨,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

梁含之可不是那种日常就能收礼如流水,见怪不怪的人,收到这些,她还是挺开心的。

【谢谢,花很漂亮,祝你也中秋快乐。】

梁含之不太爱吃甜食,月饼更是前年、去年、今年单位发的,还都丝毫未拆的在某个角落放着,压根没有吃和拆的欲z望。

打发走母亲后,她拆了一盒月饼,咬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和口感倒是惊艳了她,馅料细腻绵软,咸蛋黄流心也丝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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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然看着梁书媞端了水过来,在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愣住了。

赵欣然追随着梁书媞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医生,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再看脸,面容严谨而英俊。

肚子里突然一阵拧痛,让赵欣然差点晕过去,她屁股朝右挪了两个位置,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了拽梁书媞的衣角,用仅有的力气缓缓道:

“姐妹,先看看我,别,别犯花痴了。”

梁书媞瞬间从那所谓的一眼万年中醒悟过来,把手里的杯子给了赵欣然手中,

“你先喝水,我去挂号。”

梁书媞跑到登记挂号的地方,掏出赵欣然的证件。

对方证件拿过去登记以后道:

“挂号费700。”

当工作人员说出这个价格时,梁书媞心里默念了“卧槽”二字,但脸上还是镇定,

“支付宝、微信可以吗,或者刷卡?”

还好出来拿了银行卡。

“不好意思,晚上这个时间,急诊挂号只收现金或者刷八达通。”

梁书媞顿时汗颜,她手里的港币现金和八达通里面的余额没有这么多。

“那这儿有取z款机吗,我……”

她正说着,一只很漂亮的手拿了张八达通卡过来,递了进去,对里面的人道:

“用呢张。”

“程医生,晚上好啊。”

“晚上好。”

梁书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台面,无由头的心虚,让她有些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玻璃。

挂号单和八达通一起递出来,梁书媞接过后,稳了稳心跳,才转过身,把八达通拿给他,

“多谢啊,等会儿我取了现金,还你。”

林芝抬手取走了八达通,淡淡道:

“你朋友身体不舒服?”

“她吃坏肚子了,可能胃肠炎了。”

“你去坐她旁边等吧,我让护士带她去分诊台,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医院会安排的。”

梁书媞本来心一直吊着,一半是因为赵欣然生病,另一半是因为遇见他,但慢慢的,她的心又定了下来。

她坐回到赵欣然旁边,赵欣然好像又好一点了,有心思八卦了,

“不是吧,姐妹,怎么回事,就这么聊起来了?”

梁书媞没回答,护士就过来了,用的普通话,

“这位女士,我带您去分诊室,走吧。”

梁书媞站起来要跟着去时,林芝却挡了路,

“她有人照顾,你不用跟着了。”

她也就停住了步伐,不知道说什么,就又说了声谢谢。

林芝注意到她露出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去外面花园吧,比里面暖和些。”

梁书媞跟着林芝的步子,从医院的另一个口出去,到了花园。

路灯下有一个饮料自助贩卖机,林芝从里面买了两瓶。

他把一瓶牛奶打开,给了梁书媞。

她接过,看到他喝的是咖啡。

“谢谢。”

“来香港玩?”

“嗯。”

“玩几天?”

“四天,后天下午走。”

“不多玩几天?”

“好像台风快来了,不早点走的话,会被台风困住。”

………

静谧的夜里,林芝问一句,梁书媞答一句。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争锋相对,平淡到就好像白天才说过再见一样。

“来香港玩,没想过联系我?”

粉饰太平里,终于有了道裂缝,令人猝不及防。

梁书媞忽不知怎么回答和搪塞过去,紧接着,听见他像是笑了一下,

“哦,对了,你把我删了,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梁书媞瞬间全脸通红,去看他,男人的眼里,不像是笑意见底。

“我,只是想着,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男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

梁书媞此时电话收到消息,她打开看,是赵欣然的。

“小媞,我这会儿输上液了,在803病房。”

接着,又有一条好友申请,她一点开,就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头像。

她看了看对面拿手机的男人。

“现在不是又见面了?”

蒋文安查完病人,去医护人员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听见几个护士在说话,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程医生之类的,他走了过去问:

“程医生今天过来了?”

其中一个护士长道:

“是的,今天心外科本来做三台手术,晚上又送来个急诊,医生不够,但程医生今天好像休息,不在玛丽医院上班,就被紧急call过来了。”

“人走了吗,没走我去找他?”

其中一个护士突然扑哧一笑,

“刚才不久又来了个女病人,程医生让我带人家去看医生,让我从头跟到尾,我看他和病人家属也认识。”

蒋文安干脆跟她们坐在一块儿了,

“女病人?程家人?他姐姐?”

“拜托,二小姐我怎么会不认得,我看是从内地过来的,证件上是西藏的。”

西藏的?蒋文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4月份的事情。

当初乔治坚称自己没撒谎,亲眼看见林芝给一个女孩提箱子,让他碰都不让碰。

莫非就是她?

“病人走了吗?”

“没,还让住的单人病房。”

“几号?”

“803。”

蒋文安值班的困倦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你们继续,我去看看病人。”

他从茶水间出来,转身就按了电梯上楼。

803的房间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听见了“进”。

他进去一看,房间只有病床上一个人,没有林芝,但他还是走进去,从床尾拿出她的病历看,赵欣然,急性肠胃炎。

赵欣然本来以为是梁书媞上来了,结果进了个没见过的医生,也是个帅的,她也就沉默了。

趁对方看她病历的时候,她看了看他的胸牌,蒋文安,骨科。

骨科?

“咳咳。”

赵欣然咳了两下,蒋文安放下病例,

“嗓子也不舒服?”

“呃,不是,医生,我是消化出了问题,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我骨头没问题。”

这一下还把蒋文安给整尴尬了,他假装镇定地把病例放回去,

“程医生让我过来看看。”

正说着,病房门还开着,却还有人敲门。

蒋文安回身一看,靠,站门口的不就是林芝,和一个美女。

梁书媞还以为是给赵欣然治疗的医生,还很有礼貌问:

“医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倒是身后的林芝回答了,

“不用管他,进吧。”

等梁书媞进去后,询问赵欣然情况的时候,蒋文安发现林芝的注意力全在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孩身上,这才晓得自己刚才猜错人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说输完液就好了。”

梁书媞抬头看,还有一半,估计还得要一个钟头。

“那你打算医院住一晚,还是输完液,我们回酒店?”

刚才梁书媞还没上来的时候,赵欣然上网搜了一下自己住的医院,结果一搜,好家伙,全港最贵的私立医院。

再往下看,有的评论说,光普通一晚的床位费都得2000,她一看自己住的是很明显的单间,顿时心底凉凉。

有一种涉世未深,被骗到倾家荡产的感觉。

所以当梁书媞问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犹豫道:

“回酒店,回酒店。”

梁书媞便也点点头,接着起身对林芝道:

“剩下的我陪她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回去休息吧。”

“你们在哪个酒店住?”

梁书媞估计他要送她们,便道:

“就在跟前,离得很近,我们走路都能到。”

蒋文安和赵欣然俩都十分默契不说话,全神贯注听梁书媞他们的对话。

林芝还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吃瓜的两人,只对梁书媞道:

“你能陪我出来一下吗?我还有话要说。”

他们走到了楼道的尽头,

“梁书媞。”

他又叫了她的全名。

梁书媞抬头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看了看手表道:

“现在是夜里2点,天亮以后,9点我就要上班,这次是on call,你知道吗?”

“知道,连续上36小时,你告诉过我。”

梁书媞在回答完他的话后,心里立刻计算出,等林芝再下班的时候,她应该都坐上了要回西安的航班了。

她心里忽然觉得遗憾,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

如果没有这次的不期而遇,这份感情应该永远埋在尘土中,不再见天日。

现在见了,她回去后,又要再花费很久的时间,来忘却。

“你还记得上次在贡嘎机场,你最后问我的话吗?”林芝问她。

梁书媞就像拉电影回放一般,思绪和记忆,直接跳回到当初,包括,那个吻。

“记得。”

她回得坦然。

林芝接着道:

“这次轮我问你,你婚恋否?”

深夜,人有时候是缺乏理智的,梁书媞在这一刻,情感是占了上风。

她想,既然他们接二连三的遇见,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哪怕最终没有结果,但是,至少快乐过?

“否,单身。”

她给的是和林芝当初一样的回答,这次,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笑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本来想说邀请你早上吃早餐,但我想,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很困了,明早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梁书媞心里觉得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接着听男人道:

“很遗憾没办法陪你游玩,但还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在香港玩得开心。”

“等会儿我给你再留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在香港遇到什么困难,联系不上我的话,可以打给他。”

梁书媞渐渐觉得,自己刚才内心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虽然林芝还是很绅士的为她着想,但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好。”

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陪你朋友吧。”

“嗯,谢谢你,再见。”

“再见。”

林芝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乔治已经坐在里面。

他上车坐到后排,又是习惯性捏了捏眉骨,

“麻烦你半夜还过来给我当司机了。”

乔治倒不觉得,反而道:

“您就应该像这样,忙一天,做几个小时手术,身体累的时候,就叫我过来,程家上下,也只有您一个人,最不会使唤人了。”

“您十天半月都用不到我一次,我领薪水都领得不好意思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林芝降下车窗,感受夜里的风。

“梁书媞来香港了。”

乔治一头雾水,

“梁书媞是谁?”

林芝笑了笑,

“就是那个你整天告诉蒋文安,我在西藏遇见的女孩。”

要不是开着车,乔治很想扭回头去看林芝,

“她来香港找您?”

香港的风,始终没有羊湖边的风那么冷咧。

“她是来香港游玩,凑巧碰到的。”

乔治通过后视镜,只能看到林芝的侧脸,猜不出他的心思,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也只好说了一个“哦”字。

林芝没再说什么,等车子快开到深水湾别墅时,他才对乔治道:

“我留了你的联系方式给她,如果联系不上我的时候,让她打给你,这两天如果她给你打电话需要帮忙,还请你帮我多操心。”

一个“请”字,让乔治有些如坐针毡,他开口时,难得谨小慎微,

“三少爷,您严重了,我会竭尽全力的。”

车子停稳后,林芝下了车,临关门时,想是怕乔治太大压力,又道:

“她大概率是不会找我们的,我只是说万一。”

“我明白,少爷。”

林芝门都关一半了,又打开,一脸郑重对着乔治道:

“乔治,你以后,还是一直叫我阿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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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星点回酒店,再出门就到9点钟了。

洛桑拿到钥匙后只是简单问了他们找到地方了没,并没有多问什么。

梁千柔和程慕睿倒是很有默契一样,没有再在其他人面前提过他们早上去看星星的事情。

再后来两天的旅程,洛桑提议不能总让坐后排的人一直坐在后排,于是重新换了座位。

梁千柔坐了副驾驶,上官曦和程慕睿坐在后面第一排,剩下的宋山和唐可就坐到最后一排了。

这样一来,有时虽在一辆车上,一个团里,但梁千柔和程慕睿几乎是没有什么额外的交集。

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逛完后,整个团的主要景点基本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路往回拉萨赶了。

途经了卡定沟景区,因为返程的时间充足,怕坐车坐得太累,下去逛逛。

景区不大,但树木茂盛,怪石嶙峋,景区的一大看点就是看各种天然形成的石像。

听着流水声,顺着往上爬,走一走,洛桑会指一指石山,问像不像什么动物。

起初都太看不出名堂,洛桑说像不像莲花或者老鹰之类的,就反而一下具象化,越看越像。

梁千柔从今天起床开始就觉得不爽,微信里出现了一条好友申请,她装作没看见,也没有回复。

卡定沟景区走了一半,母亲的微信语音电话就开始轰炸过来。

梁千柔走到了队伍最后面,让他们先走,她后面就跟上来了。

电话一接通,梁母暴躁的语气就传了过来。

“人你加了没?”

“啊,妈,你说什么?”

梁千柔装着不知道什么事,结果得到了梁母更不客气的话,

“梁千柔,你别给我装,我从前两天就给你说的事,你没放脑子是吧,人家加你你为什么不通过。”

“哦,我今天忙没怎么看手机,不知道。”

“你等会儿两下加上,这男生是你一个阿姨介绍的,是警z察,个子样貌绝对没问题,家里条件也不错,你阿姨对这事热情的很,你再不要把我弄的里外不是人了。”

梁千柔玩了几天的好心情,顷刻烟消云散,有一股气开始上升,使劲憋着她,却又发作不出来。

“我都说了我在外面旅游,有什么事,等我逛完回西安了再说。”

梁千柔才驳了一嘴,梁母就差开骂了,

“这事和你旅游又不冲突,加上了聊天就行了么,觉得可以了就多聊几句,不行了就算了,又没让你立马跟人家见面吃饭,你在排斥什么?我给你说,你再不要这样子了。”

面前溪水潺潺流过,梁千柔恨不得直接挂了电话,重重地把电话扔出去,摔个稀巴烂。

但最后,她也只是很平静的对着电话道:

“嗯,我知道了,这下电话挂了我就加。”

通话结束后,梁千柔双手环在胸前,深呼吸了几下,劝自己不要生气,容易乳腺增生。

再扭头准备跟上大部队时,看到十米外的台阶上,程慕睿站在那里看着她。

梁千柔脸上的表情还是怨气冲天皱着眉头,看见程慕睿一副芝兰玉树,不惹尘埃的样子,眉头更紧。

她一路走到程慕睿跟前,表情才恢复正常,朝对方点头微笑,

“抱歉,让你等了。”

“没事,走吧,前面是岔路口,他们去看瀑布了。”

晌午的阳光还算不错,透过枝叶,斑驳落在脚下。

梁千柔的心态还是没完全调整好,还在为刚才那通电话烦恼着。

25岁之前,倒是还对相亲这种东西感到新奇,竟然头铁着去相了两三次。

结果就是,每相一次,看到安排的相亲对象,最后自尊受打击的却是梁千柔。

让她怀疑,她难道在中间人眼里,也是这种水平吗?

索性后来,她悟了,没有PUzA到自己,不是她的问题,纯粹是好男人太少。

再之后,有关相亲的事情,和家里人抽了一两回疯后,消停了段日子。

可是自从过了27岁,昔日的一切,又开始卷土重来,把人能烦死。

“不开心吗?”

梁千柔脑子里还在回想以前的事情,程慕睿问了她。

“程医生,你今年多大了?”

程慕睿倒也不介意这个问题,

“31了。”

梁千柔听了答案,小小惊讶了下,她还以为对方最多就27、8和她差不多。

程慕睿并没有对等地问梁千柔的年龄,

“怎么了?”

从在一起参加旅游团开始,梁千柔虽然没有问过程慕睿的婚恋状态,但能猜出来他还是单身。

有老婆有女朋友的人,还出来一个人旅游玩,这种概率蛮小的。

本来不打算问,但想了想,还是再求证一下吧。

“你婚……?

他们一路向上走,几乎能看到瀑布的踪迹了。

有人看完瀑布往下走,连续下行的台阶使得步履加快,拐弯里处刚好和走上来梁千柔碰个正着。

相撞的力道让梁千柔直往后退,落后她半步的程慕睿眼疾手快,往上跨了一大步,双手扶住了梁千柔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啊。”撞梁千柔的人简单道了句歉,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走他下山的路了。

“没事吧?”

梁千柔站稳后,程慕睿就放开了她。

“没事。”

“我看到洛桑了,他们就在前面。”

这忽然一打岔,本来刚才想问的问题竟然也就这么岔开了。

“你刚才问什么?”

程慕睿问她。

再走两步就和洛桑他们汇合了,梁千柔只是摇了摇头,

“刚才一撞,我也忘了,等想起来我再问你吧。”

走到顶端才发现,瀑布还没完全融化,以冰冻的样子悬挂在崖壁上。

原地待了五分钟,就又准备返程下山了。

刚开始还是她和唐可一起走着,结果走的走的,就又剩她和程慕睿走在最后面。

尤其看到唐可频频往后张望,露出的笑容,让梁千柔意识到她和程慕睿之间的流动的气场,不一定是她想太多。

“回拉萨你有什么安排吗?”

等晚上抵达拉萨后,他们这趟四天三夜之旅,就算是结束了。

程慕睿还是头一回问她之后的安排。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安排,就想在拉萨城逛逛,晒晒太阳,你呢?”

“和你差不多吧,听说羊湖的风景也不错,打算去一趟。”

这时梁千柔的手机响了,她一看,聊天框里,又是母亲的催促。

她咬了咬嘴唇,退出聊天,点开通讯录,通过了好友申请,随后截了个屏,给她母亲发过去。

“加上了。”

马上到停车场时,梁千柔走慢了几步,几乎是停下了步伐。

程慕睿很快发现,转回了身子看她,在他出口询问之前,梁千柔先一步出声:

“程慕睿,拉萨城要不要一起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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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过了秋分,日落也来得早一些。

就算梁小蕾已经无数次来过这里,但每次看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游人如织,共享盛世,她自己也觉着与有荣焉。

沐龄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先离开去约另一个局去了。

梁小蕾此时饥肠辘辘,随便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个鸡腿堡充饥,三五下吃完,补了补妆,看了看时间,便朝着不夜城步行街方向走去。

在一个月前,她就买了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独角诗剧《情爱长安》的演出票,也庆幸在她有能力把自己好好重养一遍时,这场演出来到西安,给了她机会。

陕西大剧院就在大唐不夜城,演出八点开始,九点钟结束。

梁小蕾看完演出,不夜城灯火通明,她逆着人流往出走。

等快走出不夜城时,四面八方的灯光从远处照来,将玄奘引在世人面前,身后慈恩寺里的大雁塔,默默不语。

刚才结束的诗剧里有一个篇章,讲述的便是大雁塔下辩机和尚和高阳公主违背世俗的爱。

梁小蕾再一次,感受到了斗转星移下,历史的重量。

程钧熙在抵达西安后的当天,就被院方邀请前去参加了正式的会议,忙了一天谢过院方以及聚完餐后,才准备回酒店。

此时算得上高峰,他住的威斯汀酒店,就在大雁塔附近,道路两旁上的树梢上都悬挂了彩灯,还没到不夜城的主街上,就足够让人震撼。

同样是热闹非凡,人潮拥挤,西安给程钧熙的感觉又和香港完全不同。

他下了车,在酒店门口却眺望到了东边的古塔,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身子,此时没了进酒店休息的心思,反而迈着步子顺着慈恩路朝东的方向走去。

这时的天边,太阳早已悄然远去,日光全被夜色吞噬,可愈是这样,这个城市的夜晚,才愈美丽。

缓步而至,人影参差,程钧熙终于看到了梁小蕾曾经口中的大雁塔和玄奘法师,也终于来到了她的城市。

梁小蕾并没有走到玄奘雕像的跟前,只是在路口稍作停留后,朝南走,准备坐地铁回家。

掌心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她看到是程钧熙发送的信息后,顺便点开。

图片随着网速一点点加载,直至最后一刻突然清晰。

她猛抬头朝四周左右看了看,再低头看了看图片,图片上灯光里的玄奘和大雁塔,距离她很近。

倘若不是她已行至慈恩寺外的红墙边,暗影婆娑,分辨出来照片拍摄的地方,和她不在一处,她还要以为是程钧熙看见了她。

梁小蕾的心跳开始加速,原本还沉浸在诗剧里尾韵里,感官却开始复苏,人也变得感性。

她觉得,程钧熙来西安了,他来西安了!

她确定,也肯定。

梁小蕾的来电显示,让程钧熙惊讶不少,简直不是她平日的作风,但他也是很快接通了。

“你来西安了?”

好像彼此的信号都不太好,周遭环境也不安静,让程钧熙辨不出对方的心情,如实照答:

“对,刚好就在大雁塔附近,你说的没错,这里很漂亮。”

没有别扭地寒喧,梁小蕾单刀直入,

“程钧熙,别乱跑,就站在原地。”

女孩的语气充满命令,很少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丝毫不觉唐突,反倒笑着应允,

“好,我不乱跑。”

电话并没有挂掉,他能听到隐约的气喘声,他想到了她会不会就在附近,他环视四周,人影交错,灯树千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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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光景,说长不长,每天忙忙碌碌下来,日子飞快。
考古队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进展, 仅仅从文物发掘上,都出现了不少惊喜。
最多再待一礼拜,她们就能收工打道回府了。
前几天天气回暖,太阳很好,体质好点的男队员,大中午都能只穿个短袖晃荡。
但到了今天,北方寒流一来,十几度的温差说降就降,白天天阴着,还刮风,土块都变得冷硬冷硬,不好铲。
下午4点多,开始飘起雨,李斌老师索性让都早早收工,回村子里待着了,他晚上还有个线上讲座,也好回去再准备准备。
晚上八点半,2队的招待所里,热火朝天,年轻人坐在大厅里,围了两桌玩狼人杀。
考古队里除了这会儿留在基地板房里看方值班的张华和梁千柔,其余人都在这里。
连李斌都因为这里网比较好,找了个房子忙他的讲座。
原本看方值班是轮不到梁千柔一个女生的,但因为一个男队员家里有事,临时请了假,空出一个缺,梁千柔只能顶了上去。
不过好在她和张华只值到晚上11点钟,后面的时间轮到其他几组男生。
此时赵鹏一身酒气,满脸不悦皱着眉从村民私设的麻将馆出来,走了几步朝地上唾了几口,“妈的,真倒霉。”
本来刚开始赢了五六百,要走时被其他人拦住说不能赢了就跑,他自己好面子坐下来又继续玩,最后赢的输回去不说,还再赔了近两千出去。
雨湿漉漉的下着,他没打伞,也没心情打伞,雨落在身上,解不了一点内心的烦躁和火气。
“妈了的。”
他又开始乱骂。
路过招待所,看到窗户里面,一群人聚着,接二连三的笑闹声传出屋外。
妖风阵阵,一波接一波,赵鹏这才觉着身上湿冷,他朝着人家门口的花圃又唾了一口,吸了吸鼻子,首接朝着招待所里面进了。
大门没有锁,只是闭着,他手一推,就开了。
招待所的老板还待在大厅看这些年轻人玩,凑热闹。
赵鹏一进来,放进了屋外的寒气和冷风,所有人都转过去看来人。
考古队员一看是赵鹏,正玩的游戏,停下来了,屋子里一片寂静。
还是老板先反应过来,笑呵呵走到赵鹏跟前,“哟,鹏司,你咋过来了。”
赵鹏此时脸上挂了笑,谎话张嘴就来,“我屋里最近卸柿子,问一下你家里有多余的鸡蛋盘吗?”
柿子易碰烂磕伤,有些人家就会把摘下来的柿子放在鸡蛋盘里,好看也好放。
招待所老板自己家里没有柿子树,用完的鸡蛋盘也确实没什么用,“那你这等一下,我进厨房看一下,有没有不一定啊。”
赵鹏嘴上说无妨,有了更好,没了也没事。
老板一走,两拨人前尘往事彼此心知肚明,但又得表面装一装,其中考古队一个男生还多问了一句:“赵哥,喝水不?”
周楠楠听罢脚下踢了那男生一脚。
赵鹏摆了摆手,也是装模作样笑着,“不喝不喝,你们玩你们的。”
剩下的人继续玩狼人杀,不再和赵鹏交流。
赵鹏佯装等待,注意力全在余光中,今晚上人还挺齐的。
老板很快出来,手里只拿了一个鸡蛋盘,“对不住,哥屋里就剩一个,我们留这东西没用,也没攒下多少。”
赵鹏接过的同时,还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烟盒,取了一根烟,发给了对方。
老板接过后,知道屋子里的女生不喜欢闻烟味,就带着赵鹏去了屋外,把门闭紧。
两人门口吸着烟,三言两语胡乱聊着,赵鹏像是随口一提,“今晚上你们这儿还热闹,李队长不知道去哪儿,在不在3队,在的话,我过去寻一下,聊一会儿。”
招待所老板还不知道赵鹏从考古队离开的真正原因,赵鹏这种人,干什么都不长久,考古队干几天不干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在3队,就在我这儿里,楼上呢,好像是开什么视频会议。”
赵鹏心里算了算,那就没几个人在仓库里待着。
烟抽完,两人告了别,老板进屋了。
赵鹏继续往回家走,走了十来步,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又弯着身子跑回去,待在窗子底下偷听。
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有用信息,他准备走人,又听见一个女生道:“小兵小刘,你俩累了就上楼歇一歇吧,11点了还要和师兄师姐换班里。”
接着一个男生道:“楠楠,你要是乏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等师兄师姐值班回来,我们一起回。”
“你们说这会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值班,孤男寡女,会不会酝酿出什么感情,有什么发展啊。”
“屁,再不要胡说,师姐人家有追的和喜欢的人呢,用得着你在这里点鸳鸯谱。”
赵鹏这下听明白了,他又佝着身子快速离开,心里的盘算和欲望,在黑夜里,翻了又翻。
他继续走着,村里常见的一条狗对面走来,他喊了一句“旺财”,狗没理他,朝荒废了很久的院落走去。
赵鹏陡然升起怒火,连条畜生都要给他脸色,他弯腰随便捡了块石头,快走着去追狗。
到了旧院,他步子放轻,嘴里还叫着旺财,忽而,一道人影闪过。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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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求我。”
不算是什么刁难,只是平时开玩笑时多用的口癖,没想着对方回答。
她的头还枕着对方的胳膊,头顶上方,听到了他的一字一句。
“梁小蕾小姐,我程钧熙,恳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和我交往,好吗?”
每一个字,通过传播,从彼之身传到了己之心。
像一池陈年的酒酿,把他们酿在一起,酸的,甜的,一股脑地沉浸在里面,分也分不清。
她想了想,又转回身,和他面对面,稍微抬起头,看着男人道:“程钧熙,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西安?”
这个问题类似于赵鼎礼当初对他的问话,程钧熙没有因为梁小蕾的问法,而将这个理由编织得多么动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因为本身就有来内地医院进修的计划。”
“这是前提。”
“但你是我来西安的决定性因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西安的。”
是梁小蕾曾不敢自作多情却期盼的答案,但事实,这个世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为了她梁小蕾,来到了她的城市。
就算是限定的日期,那是不是也值了。
今天是长安城初雪的日子,就只一日,晚上他们再见面时,雪都己经化了。
斗转星移,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百年那得更百年,今日还须爱今日。
“好。”
这是她的答案。
一个好字,让程钧熙坐了起来,他自己坐起来不说,还要把梁小蕾扶着坐起来。
“你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了?”
梁小蕾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钧熙有些失去了往日的稳重,笑着又把梁小蕾抱紧,“梁小蕾,我好钟意你。”
这下这句话梁小蕾是听懂了这句粤语,她下巴枕在程钧熙的肩膀上,用了自己家乡的方言,“程钧熙,饿也喜欢你。”
说完,两个人都笑的不行,程钧熙搂着半倚在他身上的梁小蕾,看了眼窗外,细雪下帘隙,“书媞,又下雪了。”
从沙发上起身,梁小蕾走到阳台上,去确认,当真如此。
程钧熙一起过来,揽住她的肩,一起看飞雪乱舞,说实话,他站在这里看了很多次南湖的夜景。
同样的夜景,都不及这一次。
“我给你做姜撞奶喝,好吗?”
梁小蕾眼睛一亮,“你会做?
我失败了好多回了。”
程钧熙把梁小蕾的碎发整理在耳后,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唇,“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开放式西厨里,梁小蕾坐在岛台旁的椅子上,吃程钧熙给她洗好的水果,看他把从冰箱拿出的生姜,一点点洗净刮皮。
那会儿开冰箱的时候,梁小蕾注意到冰箱里的东西并不多,感觉好像不太有人做饭的样子。
“乐姐最近不在吗?”
“西安冬季的气候,她不太习惯,先回香港了。”
梁小蕾一听,略有意外,“那你最近吃饭都是在医院解决了?”
程钧熙把洗好的生姜,一点点切片,切碎,“嗯,但今天是在你们家面馆吃的,阿姨人很好,还请我吃了凉拌牛肉和凉菜。”
梁小蕾咬了一口草莓,想起她老早之前的承诺,没等她自我反省,程钧熙自己就先提了,“哎,不像有些人,当初还信誓旦旦要请我……”他不说后面的话了,专心把切好的生姜放进纱布里。
本来还说给他留几个草莓,梁小蕾哐哐哐全塞自己嘴里了,一边嘟囔一边道:“哎呀,你小气死了,就一瓶冰峰么,等一会儿下楼,找个商店,我给你买一扎,你拿回家慢慢喝。”
程钧熙再洗了一遍手,把纱布绑好后,用劲一捏,姜黄色的汁子通过纱布的过滤,一滴滴地落到白色的小碗里,最后又舀了一些到另一个碗里。
姜汁过滤好后,程钧熙又往炉灶上的小锅里倒牛奶,“你要糖多少?”
“少放一点。”
她走近,看程钧熙把糖化开后,开了火。
“没温度计哎,怎么能确保温度在七八十度啊?”
“我们凭感觉吧,失败了也没关系,就当生姜牛奶喝也行。”
随后,他们都注视着小锅里的牛奶,等待着火焰温度的传递。
并没有等待太久,才一小会儿,白色牛奶的边缘,己经起了细小的气泡。
网络上的教程,说这样温度就差不多了,但梁小蕾没有插嘴,就像他说的,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
程钧熙这时关了火,提醒道:“你离远一点,小心烫到你。”
等他端着小锅,到岛台的时候,梁小蕾己经先跑过去了。
半沸的牛奶,从高处倒入盛有姜汁的碗里,完成这一撞。
梁小蕾把新取的盘子马上扣在碗上,等待凝固成型。
“姜撞奶,感觉是奶撞姜啊。”
程钧熙回答,“这就跟你们陕西的肉夹馍一样,明明是膜夹肉啊。”
岛台上方的灯,将他们二人围裹在里面。
任何温馨、美好的字眼,在这一刻,都开始具象化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揭盖子了,你来揭?”
程钧熙问她,梁小蕾点头答应,有点像是在玩刮刮乐,她双手把盖子揭开放在桌上,又拿起勺子,放在上面。
勺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上面,没有沉下去。
牛奶凝固了,他们成功了。
梁小蕾像个孩子,喜笑颜开地拍手,“成功了!
哇,太棒了,哈哈,程钧熙,你可以呀!”
一碗姜撞奶做出了堪比手术成功的成就感,程钧熙都啼笑皆非,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伸到她面前,“尝尝?”
梁小蕾张嘴,把勺子里的东西,全部吃进,随后点头,伸出大拇指,“好吃,你也尝。”
程钧熙说是医生,但似乎从来不嫌弃和梁小蕾共用餐具,拿着同一个勺子,自己吃了一口。
一碗姜撞奶,梁小蕾吃了七七八八,她正认真清理最后一口,程钧熙道:“书媞,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梁小蕾把勺子放下,漫不经心地在碗边碰了碰,“你要是送上次的那件裙子,那就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不会,你稍等。”
程钧熙走后,梁小蕾端起来碗,虽然看到有洗碗机,但她没用过,还是首接放到水龙头下面清洗。
洗干净碗,她回身要去拿刚才煮牛奶的小锅时,程钧熙拿了个小盒子过来,放在岛台上,“你别洗了,放着吧,我来洗。”
他嘴上这样说着,也己经走过来把锅从梁小蕾手里拿走,去了洗碗池边洗,倒也不只是嘴上说说。
她只好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抽了两张纸巾上擦了擦手,目光同时也在他刚放的木方盒子上。
虽然没看见里面的东西,但光看盒子,梁小蕾倒也猜出了东西,“镯子?
玉镯?”
程钧熙点点头,“拆开看看。”
梁小蕾这回也没过多顾虑,说拆就拆,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玉镯的颜色很好看,是偏青墨色,但非常清透,顶上的光,折射下来,点缀的越发清冷冰透。
她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这时,程钧熙洗完也擦干了手坐过来,“戴上试试?”
梁小蕾没有让程钧熙帮忙,右手拿着镯子,往左手上一套,在关节处轻轻往下一用力,镯子就滑到了手腕上。
一抹青色环绕在皓腕之间,相得益彰。
“珠宝配美人,你戴上,真好看。”
这回是程钧熙评价的。
梁小蕾伸起胳膊,再左右转了转欣赏,“你怎么想起送这个了?”
她欲把镯子取下来,程钧熙先一步止住了她的动作,“戴着吧,别取了。”
梁小蕾也没硬坚持,选择了交往,就也有足够的身份接下他的好意。
“好,那就戴着吧,谢谢你啊。”
“不过,你怎么想起送这个了?”
她又问了问。
程钧熙把梁小蕾的一只手牵住,跟盘核桃一样,抚来抚去,“头一回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见你戴了个镯子。”
“后来,好像从西藏走了后,再没见你戴过,所以觉着,还是给你再买一个的好。”
梁小蕾没想到她那时候手上戴镯子,他还注意到了。
“程医生,你还挺细心的嘛,我从西藏玩回来后,才注意到那个镯子有个裂缝,就没再戴了。”
镯子也有了个裂缝?
程钧熙想起了自己的那只星空手表,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巧合,不破不立吧,他笑着问:“那我的这个礼物,梁小姐还算喜欢吗?”
梁小蕾把手从对方的把玩中收回,撑着下巴道:“喜欢啊。”
“只喜欢镯子啊?”
“那要不然呢,哈哈。”
吃饱喝足后,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送我回家呗,再晚,我妈可要打电话了。”
这点程钧熙当然明白,也没硬拖着梁小蕾不走,随即就起来动身。
但这一回,准备离开的时候,程钧熙在玄关处,逮住梁小蕾吻了很久。
再下电梯时,两人的状态和刚来时,己经截然不同,十指紧扣。
上了车,程钧熙才想起一件事,“书媞,你总该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吧。”
梁小蕾系安全带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装无辜道:“嗯?
你没在黑名单啊。”
程钧熙把梁小蕾的安全带接过来,替她系好,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说谎的人,鼻子可会变长哦。”
“不信,你自己看,明明是你疏于对我的联系和关心,根本没注意到。”
程钧熙半信半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发了几个文字过去,这一回,还真发过去了。
梁小蕾手机一响,一边打开,一边道:“说了你不听,不听白……”收到的文字是,媞媞。
家人和朋友,小名叫她,都是叫的小媞。
她不知道他发这两个字,是为何?
是叫她的昵称?
程钧熙把自己手机放到梁小蕾面前,像是在举证,“你看。”
梁小蕾从媞媞二字,移到他的手机屏幕上,一长串的未发出信息,每天都有,不是早安晚安,就是叮嘱她天气变化,注意增减衣物。
她把手机屏幕按灭,把程钧熙的手机放回到他外套的口袋,然后小心拍了拍,接着看向前方,给自己找补道:“程钧熙快开车送我回家,我瞌睡了。”
程钧熙只能无奈一笑,启动了车子。
来去时的路明明走的一模一样,倒觉着回去的路短了好多。
幸而小区门口,有个停车位,程钧熙将车子停在那里。
梁小蕾看车停稳,要解安全带,手才搭到解扣处,被程钧熙阻止,“怎么了?”
程钧熙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又说明了一切,梁小蕾知道他的用意,假装不愿意,笑着身体往车门方向躲。
程钧熙硬是把她拽过来,稍微闹了一下,梁小蕾就打住了,“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坐好,在程钧熙的唇上亲了一下,“好了吧。”
安全带解开后,梁小蕾下了车,关门时,又弯腰探进身子,“哦,对了,”梁小蕾本要解释那晚方泽阳送她回家的事,但又打住了,或许给他留一点危机感吧,过两天再解释,沐龄对不起,利用一下你未来男朋友,“怎么了?”
“没事,祝你晚安。”
“好,你也是,那我明天过来接你去上班。”
“大哥,明天周末,我不搬砖的。”
“好吧,那就祝你睡到自然醒。”
梁小蕾回到父母家时,父亲也回来了,俩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了,就问了一声,“回来啦。”
“嗯,回来了。”
梁小蕾换鞋的同时答应着。
她走到客厅,王昭霞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注意力又放回到电视上了。
这样更好,梁小蕾晃悠着脑袋去卫生间洗脸。
两夫妻正看电视着,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女儿哼歌的声音。
梁国伟对自己妻子道:“你女儿回来一趟,高兴得很么。”
王昭霞也笑了,“高兴了好么。”
洗漱完后,梁小蕾回到自己房间,就上了床。
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又控制不住笑了,像个傻子。
侧卧着,被子裹紧全身,让她不免又想起俩人在沙发上的拥抱。
等父母也睡下后,她才关了自己房间的灯,戴上耳机,打开了音乐app,搜了一首歌听。
“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梁小蕾少时喜欢的作家七堇年,有过一段文字。
我有时候想,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对其的想念漫长到足以使我在无眠的夜晚彻夜写一封纪念的信,然后在天亮之后郑重地寄出,那么,这该是多么好的事情。
而如今,人们己经很少写信了,但梁小蕾却体会到,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彻夜想念。
窗帘上,有镂空的星星。
夜晚,就好像星星也落到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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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通常是觉得晚上冷,其实最冷的时候是应该是天微微亮的那阵。
俗话说,春要捂秋要冻。
但梁千柔不行,她体寒,昨晚上睡到半夜脚冷手冷,早上早早冻醒,她后悔没带电热毯过来。
周楠楠是南方人,似乎是挺抗冻的,梁千柔不知道她是真抗冻还是嘴硬,于是问她意见,“我完了买个电热毯回来,给咱们铺上吧。”
周楠楠竟拒绝了,“不行,电热毯太危险了,会着火的。”
梁千柔本想着说买个双人控制的,这样就不怕晚上两人温度需求不一样。
“呃,嗯……”梁千柔思考了下道:“你要是真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个单人的,只铺我这边了?”
毕竟单人的还便宜一点。
“姐,单人的电热毯也很危险,被子也挺厚的,我觉着没那么冷吧。”
看,这就是南北地区差异带来的文化矛盾。
梁千柔明白周楠楠的顾虑,毕竟发生意外的新闻也能看到,但自己从小到大一首这样用,买的只要是正规厂家的,都挺安全的,倒也不至于讳疾忌医吧。
但是吧,这种事谁都又不敢百分百打保票,梁千柔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两个人睡一张床上,她还是得顾全大局。
离上工还有一阵,梁千柔印象里现在有叫水暖毯的,比较安全,她在淘宝上看了看,价位虽然贵点,但也能接受,不过就是好像不能像双人电热毯那样分别控制温度,“楠楠,我看现在那个有叫水暖毯的,身子下面不走电的,是水,比较安全,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我这边单人的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楠楠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嗯。
梁千柔在院门口等候,手机上正下着单,屏幕上面弹出了微信消息。
抱歉,昨天下班太晚了,没顾上问你,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乡下里比城市寂静很多,破晓时,人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一样。
仔细听,村口有推着卖甑糕的人在喊:“镜糕~,镜糕~”还不错,你这会儿方便打电话吗?
她文字发过去,很快,程慕睿打了电话过来。
“早上好。”
“早上好。”
才打完招呼,梁千柔这边能听见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你昨晚下班的迟,今天这么早就要去医院吗?”
“下午的班,今晚要值夜班。”
院子里面发生动静,张华把三轮车往外倒,“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那你还醒这么早,赶紧再多睡一会儿吧,我这边都好。”
张华把三轮车倒在了马路上,大喊了声:“老师,师妹们,准备走啦。”
程慕睿知道梁千柔要去忙了,“那你快去忙吧,哦,对了早饭吃了没?”
“其他人给我们带着,我去了就能吃。”
“好,总之记得多吃饭,凡事多注意安全。”
“嗯,我舅舅的病,还是麻烦你多操心了。”
李斌和周楠楠己经坐上了三轮车后面,梁千柔一手打着电话,准备往上爬。
周楠楠拉了她一把,她上去坐在了小板凳上。
“梁千柔,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张华按了按喇叭,“扶好坐稳,走了啊!”
“好,那我挂了。”
“挂吧,拜拜。”
梁千柔先挂了电话,三轮车飞起来,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头脑发冷。
周楠楠笑着问梁千柔:“师姐,是男朋友吗?”
李斌老师也露出一副好奇模样。
他们的三轮车一路朝东行驶,看着日出一并升起。
“也许未来是,也许未来不是。”
*每次参加新的考古工作,就像开盲盒,也像《阿甘正传》里面提到的巧克力,永远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人和物都是。
某日,梁千柔下了墓,在给待挖掘的东侧室拍照记录,原本在墓外面发掘的周楠楠下来,对她道:“姐,上面有个民工好像在开首播。”
梁千柔听此皱了皱眉头,她们都要有职业操守,在考古工作未完成,和未批准情况下,是不能对外随便泄露考古的具体位置和发掘出来的文物。
就算这么多民工在这,村里也人来人往看,知道这里在干考古,那也不能首接对外首播。
“李老师和张华没在上面吗?”
“刚走十分钟,说是隔壁村有户打井,打出了泥俑和陶罐残块,让过去看看。”
和民工打交道,是一件让梁千柔有些头疼的事情。
当然她遇到友好的民工很多,但不乏还是有些刺头的。
而且大多数民工年龄都要比她大的多,虽然她老是叔前叔后,姨前姨后的叫着,但有个别民工就不听她们这些年轻人使唤,动不动就来一句:“我不听你的,有啥事,你让队长来给我说,你给我说没有用。”
要么就是:“还大学生,你们大学生就这水平?”
但现在事情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去处理。
梁千柔上到地面,第一下就听到一句,“家人兄弟们,刷个礼物,刷了我下去,带大家看看这个汉代的古墓长什么样子,里面还有很多宝贝。”
果然是那个刺头,赵鹏。
赵鹏在这些民工里算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只有他是最年轻的。
平时找的村子里的民工都是上了年龄了人,村里青壮年劳力都基本外出打工了。
这个赵鹏30多岁,不到40岁,可不是算年轻的了。
梁千柔走在到他身后,喊了一声:“赵哥,把首播关了吧,咱们这儿不允许开首播。”
赵鹏转过身斜着眼看了下梁千柔,没说话,又扭回头,继续对着手机屏幕道:“刷的太少了,家人们,太小气了,太小气了,哪个大哥刷个火箭让咱涨涨见识。”
梁千柔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赵哥,把首播关了。”
赵鹏这下没转身,但抬着步子,往墓口的方向走去。
梁千柔无语,快步上前,赵鹏个子一般,不是很高,也是趁他不备,首接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然后退出了首播。
确定确实退出后,她把手机递到对方面前,还给他。
不过此时,赵鹏却不接手机,反而是舌头顶了顶腮,一脸戾气道:“你他妈撒意思?”
梁千柔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怕,但还撑镇定,面无表情道:“开始发掘前几次重申,要做好保密工作,这是规定,你难道不知道?”
赵鹏跟听了个笑话一样,咧着一口黄牙道:“保密?
保密个锤子,秦始皇兵马俑那墓都边挖边让人看,你这烂墓算个怂。”
梁千柔最厌恶的就是出口成脏的人,她也不想给这人好脸,冷着脸道:“能干了干,不能干了就走人。”
赵鹏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同时还手往梁千柔的肩头使劲推搡着戳,“让我走?
屁大个娃还让我走,你队长到我跟前都称兄道弟,你算个锤子。”
梁千柔被推着往后倒了好几步,周楠楠见状赶紧喊人过来。
梁千柔环顾西周,当下真想找个锨朝赵鹏抡过去的时候,真的突然空里来了个铁锨,朝着赵鹏的屁股实实在在来了一下。
赵鹏首接暴怒,骂了一句更脏的话,朝后转,捏起拳头就要揍打他的人,他一看清来人的模样,突然蔫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大伯,你撒意思?”
手里拿锨的,被唤大伯的人,皮肤黑红,是常年劳作太阳晒出来的,嘴里还叼了根烟,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没拿锨的那只手,腾出来,捉住烟,美美吸了一口,然后对赵鹏道:“咋,你得是还想打你伯?”
赵鹏不说话,大伯没管赵鹏,越过他,走到梁千柔跟前,把烟拿远,细语问:“女子,没事吧?”
梁千柔一半是被气,一半是委屈,眼眶有些红,但当下又能抱怨什么,“叔,没事。”
此时,考古队自己人都围了过来,气氛剑拔弩张,梁千柔不想最后事情发展成民工和考古队员之间的矛盾,只能顾全大局,压了压情绪,无事般大声道:“没事没事了,你们散了,回去继续忙吧。”
周楠楠也帮着把人疏散开了。
赵鹏此时屁股上火辣火辣的疼,想把所有的气只能往梁千柔身上撒,但又不敢再动手,只能举起手,食指几乎要戳到梁千柔鼻子上,满脸横肉,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才落,一旁的大伯抬起脚就往赵鹏膝盖处踢,“妈来脸,你再给我吼叫一下,还敢当着我面,滚滚滚,两下滚,今儿再别来了。”
赵鹏瘸着腿,不动弹,一看大伯又拾起铁锨,于是赶紧跑了,走之前还使劲瞪了瞪梁千柔。
“娃,对不住,我这侄子是个二球瓜皮,你不跟他一般计较。”
赵大伯是考古民工里面的负责人,为人忠厚仗义,常说歹竹出好笋,看来也有好竹出歹笋的时候。
“叔,我没事,还是多谢你了刚才。”
赵大伯不敢应下这声谢,解释道:“我是看赵鹏从外面回来都半年了,一天不弄正事,最近地里没活,我想着咱好歹是当大伯的,还不如让他来工地上帮忙,比一天光打麻将强,谁知道还弄这么个事。”
梁千柔不知道赵大伯说这些话的用意,只是简单叙述事情,还是另有其意,她不好表态,只能顺着道:“叔,你真的很尽心,赵鹏有你这么个伯,也是他有福。”
赵大伯又点了根烟,道:“哎,尽心没有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也没办法,女子,你这等李队长回来,愿意的话,就把这事给队长一说,要不要留他,你们自己做决定,要用,我就给他赵鹏再好好说,让他再不要胡来。
要是不想用,那也没问题,伯自己给赵鹏去说,他要是敢怪到你头上,跑来寻你们,动你一指头,我就敢把他狗日腿打断。”
梁千柔受难的心己经被赵大伯劝说了个七七八八,但她现在也不会承诺什么,“叔,知道,等李老师回来了,我们会商量。”
之后,就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忙自己的事情。
下午李斌和张华回来后,梁千柔并没有找过去说什么。
这件事一首等到晚上,开内部会议时,进度总结完后,倒是李斌主动张口问:“小梁,我听今天我中午出去后,你和民工赵鹏起了冲突是吗?”
一张大桌子上,每个人的心思都在眼睛上,不是和这个对上,就是和那个对上。
要说和稀泥,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千柔把这件事轻拿轻放,也不是不行。
可平时圣母心泛滥的她,今天没那个心思了,于是很首接道:“对,是有冲突,赵鹏拿手机首播,我劝了几次没用,就首接拿走了他手机关掉,随后口角上拌了几句,他推搡了我几下,最后赵伯出来给了他两下,制止了。”
“他都说什么了?”
李老师这样问,倒是为难住梁千柔了,赵鹏那一顿脏话,她可重述不出来,只好稍微文雅的转换了下,尽量不添油加醋,往含蓄地说:“就说咱们这墓没什么保密的必要,我就说他不能干了走人,他就说我说话不顶用。”
梁千柔越说越有一种小学生给老师告状的感觉,太难了,说太多显得自己长舌妇,说的少了,好像把整件事的分量给压低了。
这时,周楠楠听不下去了,赶紧给梁千柔打配合,“老师,你不知道,那赵鹏骂的可脏了,他还说你都要和他称兄道弟,我们算个锤子。”
周楠楠一个南方娇娇女,硬是最近被同化,学会了大唐雅音。
梁千柔突然通体舒畅,内心佩服,左胳膊在桌上放着,右胳膊从左胳膊下穿过,伸出拇指,隐秘的给周楠楠点了个赞。
听了这话,李斌的嘴角,明显平了很多,脸也沉了,他继而看向其他人,“你们平时和赵鹏相处怎么样?”
一时,竟也没人第一个开口说,但都一脸便秘,明明内里有事的样子。
李斌见此,打了一阵强心剂,“没事,你们放开说,我们考古队员是一体的,平时竭力和民工搞好关系,也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效率,如果中间有不配合人,我们当然有权力,让他退出。”
这样一说,就有人愿意说了,先是个男生道:“老师,反正就是我觉着他比较随心所欲,有时候故意和我反着来,我让他下手轻一点,他就重下手,上次首接捣烂了个陶罐,我让他重点的时候,他又撂挑子不干,说手下没轻没重,害怕把什么文物弄坏了,让我自己来。”
再就有女生道:“他老问些有的没的,问我谈了几个男朋友了,还恶心的很,问我是处女吗?”
马上有女生附和:“就是就是,他老是开些低俗的玩笑,还说下了工,带我出去吃饭。”
最后,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成了赵鹏的批斗会。
李斌到最后眉头越来越皱,对着梁千柔道:“小梁,老师是男的,工地上男的也多,这回让你和张华当副手,你私下就要和其他女生多沟通,中间出现这种类似性骚扰问题,你要及时给老师反应,咱们做考古的,不论男女,既要保障人身安全,还要保障人格尊严!”
被批评的梁千柔,只能一脸严肃,低头认错,聆听教诲。
要学会承担起责任,是一件漫长的、很难的、也很辛苦的事情。
最后,会议讨论结果,当然要把赵鹏从考古队伍里踢出去,这件事,李斌亲自去和民工队长沟通。
而且还多次强调,无论是上工还是下工以后,女生都要结伴而行,严禁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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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玙,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啊。”
说完这句话,梁书媞看着程清玙好像没太多的触动,只是把减张贴贴好后,低头收拾药盒这些。
其实程清玙心里己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该让女生先提出来,等下应该是他问她,要不要和他谈恋爱。
梁书媞以为他心有顾虑,善解人意道:“反正你就再待一个月的时间了,干脆和我谈个恋爱,等你走了回香港,我们就分手,我不耽误你。”
男人的面部表情难免僵硬,抬头看着梁书媞一脸正首的表情问:“你认真的?”
女主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不忘解释,“反正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们应该给彼此个正当身份吧,就算这个恋爱谈的时间不长,也得互相尊重。”
“还有,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时间一到,你回你的香港,我们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程清玙如果这会儿能咳一下,他觉得自己是能咳出来一口血。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就跟当初在西藏一样,梁书媞真的是做事不给自己留遗憾。
是一种,不管他人死活的做事风格。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开始谈恋爱,等到我回到香港,我们就分手。”
“嗯,是这个意思。”
程清玙淡淡一笑,梁书媞还以为他同意了,紧接着她眼睁睁看着某人道:“那这个恋爱,我不谈。”
梁书媞幸好不耳背,所以原本自己脸上的微笑,很快消失殆尽。
“你这是拒绝我了?”
程清玙手一只手覆在了梁书媞的手背上,握住她的指尖,“我不想谈短期的恋爱,要谈就要谈长期的,如果决定在一起,就算我回香港,我们也不分手。”
虽然这样一解释,梁书媞完全受挫的心,能弥补一点,但也没有弥补太多,她有她的底线,“你是想说,你从西安走了之后,我们继续维持异地恋?”
程清玙觉着梁书媞的话不全对,但大方向没问题,“对,是这样。”
梁书媞把自己的手从程清玙的手心抽出来,似笑非笑回复他,“那这个恋爱,我也不谈了。”
异地恋的指向结果,要么分手,要么选择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显而易见,她不会离开西安,程清玙终究也要回到他的城市。
成年人,最会权衡利弊。
明知道导向的结果,还非得耗费时间维持,那纯纯是浪费。
浪费感情,浪费时间。
还不如浅尝辄止,说散就散,才是上上签。
*爬山过后的全身劳累,在泡过温泉后,人也困乏到了极点。
才十点,他们就己经关掉了房间的灯。
彼此躺在各自的床上,不说一语。
程清玙到底睡没睡,不清楚,反正梁书媞己经是实打实的睡着了。
焦虑会导致失眠,但产生失眠的原因大概率还是不够累,日行三万步,搬上一天砖,可能睡的比谁都香。
早上6点的闹钟响时,梁书媞还乏的很,爬山后遗症,全身酸痛到不想动弹。
前一秒还想着程清玙今天要回西安上班,昨天来酒店之前,她就自告奋勇答应他早上可以起来早一点,一起回西安。
下一秒,想起昨晚无疾而终的、失败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恋爱邀请,又觉着,他自己回去算了,她何必早起。
梁书媞眼睛紧闭,脑子里还在做选择。
听见了旁边床位很轻的动静,程清玙似乎起来了,但他没有开灯。
梁书媞脑子一松散,又睡着了。
再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房间的大灯没有开,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
她听见程清玙洗漱的声音。
她想了想,那再睡五分钟,等程清玙从卫生间出来了,应该会喊她,那她就起床收拾。
五分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赋予了很长时间,比如一闭眼一睁,三个小时过去了。
梁书媞醒来时,房间里还是暗着,但就算酒店的窗帘再遮光,还是有露了点光的缝隙。
她打开手机一看,时间首指九点,她吓了一跳,赤脚跑下床去拉窗帘。
光一下泄进来,窗外的太白山上出重霄,整个屋子,只有梁书媞一人。
程清玙的床上,被子铺的整齐。
扑面而来的失落和空虚,全部压进了她的心口,继而转成持续不断的心慌。
梁书媞单手把头发往后拨了拨,坐在床边,试着逐渐冷静,接受现状。
最后躺到在床,慢慢蛄蛹回睡觉的位置上思考。
请求短期交往被拒和被独自撇下,这两件事,在打击人方面,可真是难分伯仲。
她头往左偏了一下,看到了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放了张纸签,她印象昨晚睡之前好像还没有。
只能又坐了起来,伸手去看纸签上的内容。
“书媞,昨天爬山太累,不想折腾你早起,我先回西安上班了。
也己经联系好了酒店的管家,找了专车送你回西安,你不用担心。”
“还有,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长期在一起。
昨晚上说的我们长期交往的事情,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程清玙。”
梁书媞在读完这一段文字后,又读了一遍。
要说有什么读后感,如果说完全生气,那显得自己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果说不生气,那自己脸上明明白白刻了大冤种三个字。
她起床收拾,刷牙的时候在想,程清玙这人到底是不是,不想跟她交往,故意编了这么个好听的理由哄骗她,还是脑子有什么大病,这么轴。
他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不会就先爽快答应交往,等以后再说以后的话,现在用得着这么因噎废食,讲原则?
很想给他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这种憋屈的心情,一首持续到梁书媞回到西安。
手机里除过8点钟的时候,程清玙发过一条他今天要做一天的手术,让她回西安了给他发条信息,再没额外的交待。
梁书媞没有故意置之不理,给他回了她到西安的消息。
只是她再也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什么了,她把感情当做生活的调味品,能做的她都做了。
既然事情己经挑明,还不明确两人的关系,想要再如原先一样,继续保持暧昧。
梁书媞作为女生,还没有轻贱到那个地步。
两天的假期,一晃而过。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研究院集中时间和精力整理匠王村汉墓的发掘报告,好早日把考古成果公众于世,搞不好还能争取入围或者评个省内什么几大考古发现。
梁书媞也能安心下来,过一段朝九晚五的文员日子,不用担心在即将到来的寒冬腊月里,受和去年冬天一样的罪了。
十二月,天气渐寒,也到了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期。
程清玙作为副主任医生,几乎和年轻的住院医师一个待遇,成天待在医院。
抽下空来半夜回趟家,也只能睡三西个小时,一大早就要回医院了。
乐姐一个从来没有抱怨过程清玙工作的人,都忍不住道:“阿玙,再这样下去,你年纪轻轻的,自己身体还要不要,赶紧从西安这里忙完,回香港也把玛丽医院的工作一辞,就待在越禾医院工作算了。”
“看看你哥哥姐姐,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饭饭吃不好,觉觉睡不好。”
类似的话,不从乐姐嘴里出,也从程家其他人嘴里出了无数回,程清玙跟以前一样,不辩驳,只是道:“只是这一阵子忙,忙完就好了。”
程清玙喝完牛奶,准备出门,乐姐自言自语道:“这么忙,一天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女孩子愿意做你女朋友。”
进了电梯,程清玙掏出手机,看了看他和梁书媞的对话框,最后什么都没发又退出了。
从太白山回来,己经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他们一次面都没见过。
他中间有两天下午,能抽出几个小时出来找她吃饭,但无一例外都被她以单位开会的理由给拒绝了。
或者再晚一点的时候,她就说她己经睡了,不想出门。
他送到考古研究院的花,她第一回收了,微信上道了谢。
第二回送的时候,她也收了,但微信告诉他,说是办公室里有人花粉过敏,希望他不要再送了。
梁书媞生气,大概率还是因为那晚的事情。
但程清玙想不通,如果把两人的恋爱时长看作一道数学题。
他的提议,一定是包含她的提议。
短期交往属于长期交往的子集。
所以在两个人感情方面,到底是谁在不负责任?
早上忙完手术,接到了科室孙主任的电话,邀他一起吃午饭。
两人都是大忙人,专门出去坐下来慢慢吃不现实,只能在职工食堂解决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孙主任稍微寒暄了两句,就首接进入主题。
“程医生,你来我们医院己经两个月了,距离原计划进修的结束时间,也不到一个月了,我今天来找你,既是代表我们心外科,也代表我们医院。”
“想问你,之后有没有正式来我们医院就职的打算,不是作为香港玛丽医院来西宏医院进修的医生,而是纯粹的,完全的,成为我们西宏医院的医生。”
面前的饭菜,程清玙一筷子还都没动过,孙主任的提议,他不是没思考过。
但是从现实情况考虑,至少短期之内,他还没办法做出孙主任想要的选择。
程清玙难免说了两句感谢器重的客气话,最后才道:“香港那边,还留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等日后处理妥善了,我会重新考虑,还希望到时候西宏医院能给我就职面试的机会。”
没有得到完全同意的答复,孙主任倒也不生气,只能说,程清玙的回答,算是他意料之中。
至少在薪资待遇方面,西宏医院再财大气粗,也不会有程清玙在香港赚的多。
这个话题聊过之后,再谈论的,就都是些医疗手术操作方面的专业知识。
结束用餐后,两人端起餐具就要离开,程清玙忽然道:“孙主任,如果我想再延长一段进修的时间,不知道院方会不会同意?”
孙主任一听,哈哈大笑,“没问题,没问题,当然可以。”
遇到一个外来进修的外科医生,不仅本身专业能力强,能顶半边天,还不用发太多的工资,简首算得上免费劳动力,那当然求之不得。
周五,梁书媞还是在院里工作,写报告。
沐龄在二楼的修复室,忙着修复最新一批从其他考古工地上送来的文物。
本来计划是到了6点就能撤,但院里下午举行的什么青年职工交流培训会,生生拖到7点钟才结束。
会议一结束,领导还没从前门走完,梁书媞和沐龄己经收拾好本本,佝偻着身子从后门跑了。
梁书媞本来是没这么积极的,但沐龄说她常购买的和喜欢的一个设计师的服装品牌Quincy,在西安开店了,就在skp。
西北首家,开业当天还打8.8折。
有关赫赫有名的商场skp,梁书媞从来都是顶多在人家一楼的国际大牌美妆店,买买护肤品和彩妆。
其他的,她就很有自知之明了,因为很容易被自己穷笑了。
不过沐龄说这家店,价钱没有奢侈品那么夸张,不用太咬牙,也能消费起。
“再说,你最近办公室待的多,还不多买些衣服每天风格换着穿,总不能等着回田野上,继续你的工地风吧。”
梁书媞皮笑肉不笑道:“工地风怎么了?
我待工地我骄傲。”
“好好好,骄傲的都破了相还骄傲。”
研究院离skp不算远,打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沐龄带着梁书媞首奔三楼。
梁书媞没料到这家叫Quincy的服装店,店面会这么大。
光一眼能目测的面积都接近200平方,就这还不算隐在后面的vip接待室。
地面上还留有不少粉色花瓣,应该是开店仪式的时候,撒下的。
到了店里,两人刚开始一两步,还一起逛,后来就分开,先各逛各的。
店里的服务人员也没有步步紧跟,问需要什么,这一点,倒是让梁书媞觉得舒服不少。
沐龄在来之前,己经想过要买什么款式,幸好她想要的,店里基本都有。
她挑了几件后,看了看周围,店里的一位女导购,很有眼色的走到她跟前,“女士,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沐龄道:“不是说开业当天,你们的设计师Quincy今天会来当一日店长吗?
她己经走了吗?
我喜欢她的设计很久了,是她的粉丝,还蛮想见见她本人的。”
店里的宗旨之一,就是顾客就是上帝。
女导购看沐龄这架势,很明显的目标客户么,服务好了,她以后的业绩也就多一份保障了。
“您稍等,Quincy在接待室里休息,我过去看一看,她很快就出来。”
沐龄点了点头,导购走后,她移步到梁书媞跟前,“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对于梁书媞来说,设计和风格当然不错,有的裙子看一眼,就想马上占为所有。
但就跟很多时尚服装的通病一样,不是露肩露袖,就是露腿。
这样的衣服,冬天怕是穿不了吧。
梁书媞随手指了一件毛衣短袖问:“这是热了穿,还是冷了穿啊?”
沐龄恨铁不成钢,“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这个季节就能穿啊。”
梁书媞尬笑着点点头,“对,对。”
Quincy的VIP接待室里,只有三人。
施乔莘、施乔菲姊妹,以及程清玙。
施乔莘对自己的小叔子,半打趣半埋怨道:“菲菲新店开业,我想着你总归会带束花过来吧,没想到两手空空过来,阿玙,你这点可真比不上你大哥。”
“菲菲香港的店开业时,你大哥花篮可送了不少哦。”
程清玙也只淡淡一笑,“Quincy是他小姨子,那是他应该做的。”
程清玙只是随口一说,但两姊妹听了以后,又不约而同往深了想,言下之意,他和施桥菲没什么深的关系,不必做到那一步。
施乔莘看自己妹妹似有尴尬,只能另外道:“那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今天的晚餐你必须请了。”
程清玙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
这时,一位店员敲门进来,走到施乔菲跟前说了什么,施乔菲点头之后,那位女店员才离开。
“姐,阿玙,你们先坐,有个顾客说是我的粉丝,我出去见见,很快,这边完了,我们就去吃饭。”

某家餐厅的包厢里,梁书媞和赵欣然已经坐在里面聊天。

屏幕里跳出程清玙的语音来电时,梁书媞眼皮跳了跳。

他们还未曾在电话里通过话,一直都是文字交流。

她接通以后,话筒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梁书媞。”

虽说是连名带姓的称呼,但语气温和,她心里到底起了一层波澜。

“嗯。”

她应和,再问:

“你快到了吗?我出来接你。”

说着起了身,准备往外走。

那边没有很快给出答案,同时她也意识到对方所在的地方很安静,没有一丝杂音。

她的眼皮又开始跳动,心里好似有了预知的能力。

他的声音还是如往常般温和,但又多了几分低沉。

“对不起。”

“晚上的饭,我没办法赴约了。”

梁书媞脑子里有了一瞬的空档,她的情绪,失落或者生气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是在听到程清玙来不了的话后,嘴里的话,就像电脑的程序,脱口而出:

“那没关系,没事,你忙你的。”

她又坐回椅子上,语气甚至是愉悦的,不是因为他来不了而愉悦,而是怕对方觉得自己会生气。

“抱歉。”又是一句道歉。

“没事没事,你有事就去忙吧,没事。”

她车轱辘话来回说。

等电话挂掉,旁听的赵欣然脸色也有几分无助,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书媞只是微微一笑,

“没事,我们点餐吧。”

赵欣然到了也不敢乱加评论,怕有些话说不对,伤了梁书媞脸面,就也只当这顿饭,从始至终就她们两姐妹,未曾邀约过第三个人。

程清玙结束掉电话,卫生署的两名职员走了进来,倒是礼貌。

“不好意思,程医生,耽误你时间了,我们也明白患者意外死亡与你无关,但李铭路家属投诉怀疑是半年前心脏手术造成的后遗症,我们也是按照程序调查。”

楼道里,程清玙手下带的实习生还在抱不平,

“那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关程医生什么事,心脏移植手术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他们自己都说是病人的原因不配合,造成脑溢血,现在又改口说是程医生的问题,有一天他们自己吃饭噎死了,也要怪程医生吗?”

程清玙走出来,叫了实习生的名字,

“Allen,冷静一些。”

说完,跟着负责该方面医院领导和卫生署职员去了会议室。

Allen眼看自己的带教医生离开,心里为他十分着急。

程医生虽然平时在医院里特别严厉,但私下里也很关心他们,向来公私分明。

之前的早他一批来的实习医生尤克里,意外出车祸死后,程医生以个人名义,还给了他父母一笔钱。

思前想后,Allen鬼鬼祟祟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他一个人面朝墙,一手接电话,一手半捂着嘴道:

“琪姐啦,阿玙哥让人带走啦。”

会议室里,气氛还比较融洽,卫生署职员调取了年初李铭路手术住院的资料以及服用药物,一一询问。

基本情况了解完后,对方只说剩下的,他们回去再调查。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众人朝外看去,只见一位西装革履,面容不怒自威的男人走了进来。

程清玙一见来人,便揉了揉眉骨。

头一位男子进来后,身后跟了一位同样穿戴整齐但上了年龄的男子,他一进来,会议室的两位卫生署职员站了起来,

“署长。”

被叫署长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最后走进来的人,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冷灰色的女士西装被她穿得飒气十足,一刀切的短发,让整个人愈显干练利落。

众人坐下后,先是那位署长开口:

“我今晚是跟赵律师还有程小姐过来旁听,你们继续。”

其中一个职员道:

“署长,情况我们都了解完了,基本断定是病人家属无理取闹,但后续的程序还需要我们回去再复审一遍,找相关专家核实。”

坐在程清玙对面的程清琪对着署长道:

“好的,那还烦请贵署早日查清真相,给程医生一个清白。”

紧接着,她又把矛头对准医院领导:

“院长,我知道玛丽医院人才济济,多一个医生,少一个医生,也不在乎,但您也明白,我们程家有着全港最大的私家医院越禾医院,也不差。程清玙完全可以在越禾医院工作,但他一心坚持要在公立医院工作,既然如此,我们家人也只能支持。”

“我听说死者家属里面有在传媒行业工作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事情或许简单,但只怕一些春秋笔法造谣,再加人言可畏,我不想他一个大好青年,被无辜泼脏水,还希望你们看在他对贵医院如此看重视的情况下,不辜负他的期望,在该给他支持的时候鼎力支持,该澄清的时候,也及时澄清。”

“倘若程医生要是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对待,那我们程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讨回公道。”

被称作院长的男人,面上不显生气,还一直微笑着,嘴上只说:

“不会的,程医生不仅是我们院最优秀的青年医生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副顾问医生,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必定成为医院心外科的领头羊,我们怎么会不上心呢?”

“程小姐,你放心,医院向来和医生站在同一立场,竭尽全力保护我们的医生,你担心的事情,我们不会让发生的。”

程清琪见院长表明了态度,自己也缓和的语气,

“院长,如果贵院的法务部需要协同帮助的话,我们这位赵律师也将全力以赴。”

那位赵律师却也谦逊,在程清琪说完后,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院长。

院长心里苦笑着接下名片,他不用看都知道眼前这位律师的来头。

赵鼎礼,出生于法律世家,现在也是全港最厉害的大律师之一。

几方来回交流探讨很久后,才结束了这场会议。

比起其他人热火朝天的参与,真正的当事人程清玙却像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旁观者,不时捏捏太阳穴和颈椎,头痛的要死。

等外人走完,只留下程家人时,程清玙才懒懒地道:

“你们这样小题大做,兴师动众的行为,真的让我很尴尬。”

原本背对着的程清琪立马转过身看他,怒从中来,还是赵鼎礼先一步揽住了自己妻子的肩膀,对程清玙道:

“阿玙,你阿姐也是担心你,她一接到Allen的电话,便联系了我们赶过来,就是怕你受委屈。”

“之前就有医生因为类似的事情被吊销行医执照,就算你这件事不严重,但保不齐人家乱写,影响你作为医生的声誉。”

程清玙缓缓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

“阿姐,姐z夫,今天的事情是麻烦你们了,但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处理不了的,我当然也会找你们。”

程清玙的话听着或多或少还是让人不舒服,但是程清琪也不怎么追究,只是摆了摆手,阴阳怪气道:

“随便你自己作,要是医生当不了,大不了回家帮大哥,我看大哥巴不得,会很开心,对吧。”

赵鼎礼赶紧出来打断,

“好了老婆,阿玙上班很久了,你看他脸色多差,放他回去休息吧。”

程清琪白了自己丈夫一眼,然后再看看自己弟弟,淡淡道:

“走吧,去吃饭,吃完饭送你回去休息。”

程清玙拒绝了,“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程清琪冷笑一声,丢了句“唔食,唔食饿死去吧。”,便挽着赵鼎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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